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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陌上深深深几许(7-9)



        陌上深深深几许(7)

        不能再想了!黎洛拍拍脸,飞速的换好衣服去盥洗室梳洗。期间,客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时候找他的基本都是些公事上的人,也不晓得他怎么会忘了带手机,毕竟像他这样的精英人士,手机早已融为身体的一部分,真不知道离了手机他会丢失多少单子。

        You’re  an  angle,我在等着你赐福,你却把泪珠抛向海深处,不禁茫然回首间,人生尘和土,我们的爱永不祈求别人的宽恕……

        含着牙刷听了一会儿,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好像是黄晓明的声音。其实他的歌她也没听过几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黎轻,那小妮子可是黄帅哥的铁杆粉丝。前些日子各大媒体报道黄晓明被评为了‘烂片之王’,黎轻拉着她唠叨了一个下午,非得逼着她上网给他投票。更夸张的是,她还跑到他的博客里洋洋洒洒地写下将近五百字的留言,大体意思她会一如既往的给予支持爱慕云云。

        关于他的歌,最熟悉的就是那首据说是唱给故乡青岛的歌《你在我心上》,低沉的声线中带着淡淡的哀凉,很能触动身心。尤其是那句‘跌跌撞撞,我在人海里闯荡,心还惦着你无言忧伤,梦总在远方,想念却停在故乡,我们的爱怎能在碧波里沉默沧桑’。由此可见,艺人闯荡演艺圈实属不易,外人见到的永远是那些光鲜亮丽。殊不知为了出名,他们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年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其中滋味各人最是清楚。

        One  more  day  one  more  night,I  beg  you  please,Close  me  in  hold  me  up  ,let  me  breath,爱的罪爱中赎,罚我们生生世世终老于困苦。

        打开冰箱,上格只有一把小白菜和几个西红柿,中间搁着三五个鸡蛋,濒临弹尽粮绝。想了想,拿出那把小白菜洗洗切成断,架锅热油,爆香葱花,随后倒进白菜翻炒了将近一分钟,加盐,滴了几滴醋,出锅。

        她一般不自己做饭,一来自己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二是楼下就有个餐厅,方便又实惠,实在犯不着胡乱显摆自己本来就差强人意的厨艺。

        把剩余的菜蒙上保鲜膜放进冰箱,12点,想想有几天没见黎轻了,反正下午没课也没什么打算,去看看吧。

        坐电梯下楼,路过地下车库的时候顿了顿,她举步走了进去。

        车库左边,停着一辆蓝色雪佛兰。两年前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丢给了她一串车钥匙,还给她报考了驾照补习班。她也没什么所谓,抱着玩玩的心态随便学了几天,真没想到竟给她考过了。拿到驾照的时候,记得他还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嘛……”显然他也没能料到以她的资质竟然能一次性通过,他看她的那一眼里分明闪过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恍然。

        只是她还是个在读学生,车子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所以这两年也几乎没怎么开过。

        而今天,纯属心血来潮。

        陌上深深深几许(8)

        大半年没开了手有些生,开始只敢开到40几迈,也不敢超车,见车就让,缓缓的沿着最右边车道往前挪。直到穿过惊鸿桥,因地处偏僻,来往的车辆也就相对的少了很多,她才敢轻踩油门让指针飙到60以上,看着路旁的法国梧桐风驰电掣般蜂拥着后退,她轻笑一声,终于找回了那份激动人心的战栗快感。

        路旁的招牌一晃而过,黎洛下意识的踩了刹车,慢慢倒车停靠在路边。

        奇多慕斯蛋糕店。

        到了泉水医院,她直接驱车进了地下停车场。泊好车,左手刚旋开车门还未来得及跨脚,眼风处就瞥见迎面走来一对俊男靓女,电光火石间她砰的一声合上了车门,堪堪躲过。美中不足的是一时忘了力道,只听见偌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来回飘荡。

        杨振尧无意识的循着声音望去,眼神攸然闪了闪,随手按下手中的中控锁对身边的女子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曾静看着他略略憔悴的脸色,轻声劝慰,“阿尧,伯母的事你先放宽心,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必然会有转机的。”

        他淡淡地笑了几声,轻倚在车身上低声重复:“转机?呵!两年前我还相信这两个字,只是现在……阿静,”轻轻唤她的名字,“你知道吗?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很累……”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不可闻的挫败,他淡淡的笑着,微眯的双眼中载满不可未知的迷茫。曾静只觉得胸口处一揪,微微的痛。从小到大,不管人前人后他从来都是一脸的意气风发,几时见过他这般颓废疲累过,要不是伯母的病……想到这儿她轻轻的上前抱住他,“阿尧,其实我,一直在这里……”

        他侧身不着痕迹地躲过,右手打开车门,“走吧。”

        曾静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头,上车。

        从后视镜中目送着那辆银色帕格尼缓缓开出停车场,黎洛拿起副驾驶座上的纸袋,下车走出停车场,直奔八号楼而去。

        刚走进大厅,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迎来,说实话并不怎么好闻。她皱眉,奇怪,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习惯这里的味道?真不知道黎轻是怎么习惯的?

        记得黎轻说过,她最喜欢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尤其是最后一句: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整篇诗章不过两百字,海子却展现给世人一副简单美好的世外桃源,让人忍不住心生艳羡。黎轻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在海边有一套房子。姐,说好了你可不能跟我抢哦,我现在就占上窗子比较大的那间。那样每天清晨,我就可以推开窗子大喊一声: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哇,想想就觉得幸福……”

        “姐?姐?”黎轻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轻声抱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黎洛循声看了她一眼,抽出纸巾擦去她嘴角边的蛋糕屑,笑着问:“好吃吗?”

        黎轻鼓着腮帮子频频点头,口齿含糊不清,“好吃当然好吃,我都好久没吃了。姐,你吃不吃?”

        黎洛笑着摇头,“你自己吃吧,记得别吃太多,我去给你倒杯水。”

        拿起暖瓶逃也似的走出病房,合上门,她闭眼倚在墙边,突然觉得眼眶很酸,有什么东西扑哧扑哧地滴落在手背上,丝丝灼热。

        陌上深深深几许(9)

        黎洛看着手背上的那抹晶莹,一时有些恍然不觉。

        多久了?离上次落泪,有多久了?

        那天,当主治医生面无表情的宣布黎母医治无效当场死亡的时候,她想哭,很想很想哭。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的右手中还牵着黎轻的小手,软软的,绵绵的,略微带点冰凉。那丝冰凉透过指尖传遍她的全身,使她忍不住微微发颤,犹如狂风骤雨中遇风摇摆的残花弱叶,无力反抗,只能咬着牙暗暗坚持。

        黎轻小声问:“姐姐,妈妈怎么了为什么她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啊?”

        她蹲下身,摸着她的脑袋努力地扯出一丝笑意,有些僵硬,不过还好笑出来了,“轻轻,如果以后妈妈不在了,你就跟姐姐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那时的黎轻尚且只有九岁,根本不知道‘不在了’这三个字的真实含义,认真的冲她点头,“好。”

        “那你会不会乖?”

        “会,我会乖乖的等妈妈回来。”

        那一刻,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毅然决堤,顺着脸庞蜿蜒滑下,她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哭的泣不成声。

        哭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晚的天气很冷,她和黎轻一同跪在病床前守了一夜。

        第二天,东边天际露出一点点鱼白色,她起身抱着黎轻离开了医院。

        她的怀里,黎轻睡的正香,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嫣红的唇边泛着淡淡笑意,映着微凉冬日里的第一抹阳光,模糊的有些不真实。

        “对了姐,你和姐夫还好吗?”

        心里咯噔一下,削梨皮的右手一偏,已经削好大半的梨子咕咚一声落到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椅子边轻轻打转儿。

        黎洛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平静的翻着手中的杂志,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应该没那么巧吧?虽然她不知道他来医院的真正原因,可是医院这么大,光病号楼就有八栋,而他,不可能就那么碰巧的来这栋楼吧?再说了,估计他连黎轻住哪栋楼都不清楚,又怎么会有心思来看她呢?

        想到这儿她也就放了心,弯身捡起梨子搁在一旁,又拿了一个重新削,漫不经心地说:“挺好啊,怎么了?”

        啪的一声黎轻把杂志摔在桌上,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黎洛一愣,笑着问:“大小姐怎么了?”

        半晌,黎轻转过头看向她,十三岁的女孩子,纯净的暇眸中隐着淡淡的审视,颇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只可惜火候不够,对她构不成半点威胁。

        轻轻别开双眼,黎洛握紧水果刀仔细地削下一圈圈的梨皮,长长的一节直垂到地板上,“到底怎么了?有话就说,藏着掖着的可不像是你黎轻会干的事。”

        “姐!你……你……”

        斜睨了她一眼,黎轻终于不再结巴并且完整清晰地表达出她的意思,“媒体太过分了啦,黄帅哥哪里惹到他们了竟然这样诬陷他,过分啦!”

        黎洛听后轻笑了几声,这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所该关心的话题,把削好的梨子递过去,“他们都是乱写的,大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来,吃个梨子消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