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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权以聊表本王拳拳之为民心也。”

黄逍虽然看上去年轻,但左一个天下,右一下为民,当真没让张机小看了他。当下便不作那惺惺之态,施了一礼坦然受之,笑道:“若我大汉天下皆为天王大人这般,何愁不强”

这话却是说到张机心里去了,他政事虽然普通,倒也把小小的长沙城治理得无流离之所之人,放了大部分精神在治病方面,但求病的人多,却没几个是出得起钱的。这黄逍,哪里象是一个年轻人,倒比许多老于世故的人都懂事明理。怪不得,怪不得天下人人称其贤能

“张太守过誉了,为民,本王理当如此。”黄逍笑了笑,轻松的说道。

张机大起知己之感,定要留黄逍用食(注:下午五点左右吃饭,称为大食),黄逍推脱不过,只得应允。当下称辞,待去沐浴更衣之后再至。

张机知道自己家里什么样,怕怠慢黄逍,便在这长沙城中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酒馆,就用黄逍所赠之金,点了一席酒菜。这就算是开荤了。

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二楼雅座,正担心黄逍好歹也是大汉的天王,估计这洗个澡换套衣服也要一两个时辰,这满席的酒菜怕不得又要重新热过一遍。张机心里想着,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心里便跟着乌云一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烦闷间,听得楼梯口“噔噔噔”一阵乱响,一人脚步轻盈,另三人脚步却如同笨熊般沉重。当先一人上得楼来,白衣白靴,头束发带,虽是一身普通布衣,却照样鹤立鸡群,神采奕奕,把后面那探头探脑,一眼只瞅着有啥酒肉的典韦比下去不知道多少里外。

黄逍一见张机,呵呵一笑,拱手称道:“有劳张太守久候。”说罢一礼,后面黄忠、典韦、许楮两人抱了抱拳。黄忠目不斜视,那典韦、许楮却一脸谗相,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许楮也就算了,毕竟跟随黄逍没多久,但是,这典韦,真奇怪他,在天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此刻竟然这般

只有戏志才不曾跟来。戏志才自己也心知方才丢了大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来了。黄逍也只得由他去了。

张机也是一笑,心中郁闷一扫而空:“天王大人,休再提甚太守,如不嫌弃下官高攀之嫌,可以‘仲景’相称也。”

黄逍大喜,古代人互称表字乃是感情深或是有意交好的表现。“既如此,逍便谮越了。”又是一礼长揖,“仲景兄”

“天王,这,机万不敢称兄……”张机连忙摆手称道。

“什么天王,现在,逍就是一陪同患者前来求治之人,仲景兄,只需称某中兴便是”

“哈哈,如此,那机便不客气了,来来来,入座。”黄逍坐了客位,张机坐了主位,相对遥遥。黄、典、许三人则侍立在黄逍身后。

“未知中兴此番出得天都,除送贵属就医,可还别有他图?”黄逍不简单,张机相信他肯定不会只是送一个属下来看病的。

“只是看病,无有他图尔只是不料途中幸遇黄氏父子,因此一并直抵长沙。待病皆愈后,即返天都”黄逍笑道。

“哦?莫非,还有一人有病不成?”张机有些意外。并不是他看不出戏志才有病,只是以为戏志才不过是晕船而已,黄逍不说,他也未曾仔细去看罢了。

“不错,我那下属中,就是那今天吐了仲景兄家一地的那个戏志才,如不医治,恐怕,也只有一年的好活了,是……”正说着,黄逍突然觉得左边肩膀上微微一颤,诧异下回头一看,却是典韦不知不觉中口水流到他肩膀上了。

这下可好,继戏志才之后,典韦这小子也跟着给他丢了人。

黄逍微微一笑,说道:“倒忘了子满一天也滴米未进,都坐都坐,”说着招呼黄、典、许二人坐下。

典韦和黄逍早就习惯了,闻言大喜,挪了身子就要走过去。而许楮却还有些犹豫,再看黄忠眼观鼻,鼻观心,口中说道:“主公面前,哪有末将的座位。”

此话,却是说给已经行动起来的典韦听的。

典韦一听,脸上就不自然了起来,黑脸现红,嘴里嘟囔着说道:“正是,正是……”心里却大叫可惜。

黄逍却知道他们心里各自想的什么,起身来走过来,强拉了三人坐下,口中说道:“我便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便坐,随便吃”

张机几乎要吃惊了,怀疑这黄逍到底是不是大汉的天王为什么除了礼节周到之外,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士族该有的把普通人踩在脚下如烂泥一般的身份举止?

他却不知道,黄逍根本就不是出身士族

“这次来相求仲景兄,逍就借花献佛(这年头,好象还没这词,又想不到别的可替代了),以酒相敬,万望勿却。”黄逍又重新坐下,举起酒樽,遥遥对着张机一示意,一饮而尽。

看黄逍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这大家风范,必是从小家教所成,做不得假,为什么却没什么身份门别的觉悟呢?张机摇摇头,干脆不去想了,端起酒樽也是一饮而尽。

这酒席才算是正式开始,主人不动箸,别人都不能动,典韦、许楮眼巴巴的看着张机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心下暗自欢呼一声,急急开动起来。

倒是黄忠却不慌不忙,甚是斯文。

酒过三巡,张机也已经微有些酒意,再观黄逍,却是言笑晏晏,没有一丝醉态。

“仲景兄治理有方,将来差不得为一州之守,逍在此谨祝兄前程似锦。”黄逍看喝得差不多了,开始套张机的话。要不,要想升张机的官的话,对他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直接一句话的事

果然,张机本红砣砣的脸上,黯然下来,放下了酒樽说道:“即为一州之守又如何?不出旬日,荆州就会派下人来便要至这长沙城里巡查,说是公干,还不是想找我索要贿赂?某治民且尚自不及?安得有余钱与这厮?欲辞官不做,又恐这满城百姓刚刚升平的日子又将颠沛起来。”

有戏张锋忙言道:“逍观仲景兄有秦越人(注:即大名鼎鼎的扁鹊)之才,何不去此官,一心从医?况兄有济民之心,匡民之志。且天下累年大灾,灾后又大疫,一村往往十去七八。各地无数州郡连年来便有无数流民逃至逍的治下,逍心里也甚戚戚。不若到逍的天都去,逍的天都开设有一家医馆,分为医所,医院两部,医所专管诊治,医院专管授徒,不出五年,当医满天下,如此患者有其医,疫病又得以止,此大功于天下,兄意何如?”

张机的脸上一片憧憬,那是多么美好的一番图画……一边开课教医生,一边医生在治病,这样自己的歧黄之术可以流传到更多人,可以治更多的人……

典韦、许楮才不管什么灾什么旱,嘴里呼哧呼哧咀嚼塞满了的猪肉,自己有吃有喝才是正道,他俩这粗憨之人管得了什么流民有没病,只管跟着黄逍走就是,自己没饿出病才最重要。

黄忠却是正襟危坐,听到黄逍的一番话,想着以为自己儿子已经无救了的病,脸上也有一丝微澜的激动,手里捏得紧紧的酒樽也不觉得居然有些变形……

张太守要走了

小小的长沙城里顿时掀起轩然大*,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好官,居然就要离开了?百姓们奔走相告,不约而同的齐齐往太守府而来。

小小的太守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外面给百姓给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饶是黄忠想进出一次,也给挤得衣衫不整,须乱发散。里面,张府的家人和黄逍的“虎神卫”士兵正帮着收拾东西,小部分是一些药材,更多的是满满两车书简,全是流传至今的古医书,其中一篇就是黄逍告诉张机的那个治肺病的“偏方”。

这要是换成纸张,估计,就没有这么多了吧?黄逍看着那两车书简,心中不无诽谤。但是,他也知道,以张仲景的身家,根本用不起纸张,纸张,在这年代,在现在,还是贵族的象征,不是一般人所能用得起的毕竟,产量有限。

黄逍能说动张机,其一者,是张机向往,其二者,更是黄逍拿出了华佗的信笺,有华佗相邀,却是大大的证实了黄逍的话,张机也再无多想,当即决定随黄逍一同前往天都。

张机看着门口人头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个个眼里流露出不舍的神色,一脸期待。心下也颇不忍,迈步朝门口走去,门外的百姓见张机走出来了,自觉的往后退去,留出一小块空地,整个人群开始乱起来,前面的人踩了后面人的脚,后面人的肚子顶到前面人的腰,伴着低低的咒骂声着,小小的骚动了一把。

张机一个罗圈揖,众百姓纷纷称不敢。

“想我张某自领长沙太守以来,虽不敢说勤政爱民,却自问对着起天地君亲师,兢业三年,如今敢说令治下无流民,虽不得大富于民,但从不课重税,从不乱征徭役,与众位秋毫无犯。然则天下连年大灾,疫病肆虐。机宁弃此官,开设医馆,治病救人,吾这愿也,愿众位勿留。机实不忍,然不得不为之也。”说完,又一揖及地。

长沙的百姓在张机的治理下较之其他地方要安逸许多,大家自然不想放他走,都有些自私的心理,他走了,要是来一个贪官,又苦了百姓了,听得张机如此说,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仲景兄为官至此,乃天下清官之表率也。”黄逍看着张机一脸的迷惘,知他也对以后的那种日子产生了一些犹豫。

张机一惊,忙道:“不敢当,此乃为官者份内之事也。”

“仲景兄以民为重,但愿以天下之民,非一郡之民抑或一州之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