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姨娘知道后,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转头问欣儿:“我上次给你钱让你帮我找定慈师太,这事到底怎么样了?”

欣儿闻言苦着一张脸,道:“姨娘就是不问,我也正要和姨娘说呢。上次我回去,因为无法在外久留,就把事情托给了我母亲。今早上我娘捎话进来,说定慈师太说,这人的寿数本是一出生就注定好的,改人寿数本是逆天之事,是要折福的。就姨娘拿出的银两,定慈师太不肯,需要再加些才行。”

“再加些银两?”白姨娘赶忙问道:“再加多少?”她手里可没有多少钱了,就怕定慈师太狮子大开口,她拿不出来。

欣儿看着白姨娘的脸色,吞吞吐吐的说道:“一百两……”看见白姨娘的脸色不对头,赶紧改口:“是五十两。”

“五十两呀?”白姨娘皱了皱眉头,要是凑凑倒是勉强能凑出来。旋即狐疑的望着欣儿说:“你不是骗我的吧?那么些钱怎么会不够?”要不怎么就这么准,正好把她手里的银钱全都掏空了。

欣儿吓了一跳,赶忙辩解:“我跟了姨娘这么些年,以前姨娘要的符水、符咒还有上次转换胎儿性别的事情不都是我帮着姨娘办理的,姨娘难道还信不过我?本来姨娘拿出来的钱财已经够了,只是定慈师太拿姨娘给她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说这个八字生下来的婴儿是文曲星转世,将来有大造化。逆天改命,转换他的寿数耗费的心血要比旁人大,所以要再加一百两,是我娘苦苦央求,才说到五十两的。若是姨娘不信,大可以不做这场法事,把钱拿回来就是。”

欣儿跟了白姨娘这么些年,太了解她了。果然她这么一说,白姨娘的疑心立刻打消了,因为还要用欣儿办事,所以白姨娘赔笑对着欣儿说了不少好话。白姨娘打开橱柜,拿出一些零碎银两,又掏出几件衣服簪子,还有几块布料,往欣儿面前一送,说:“我的老底都在这里了,这几件衣服还是新的,还是老太太在的时候赏的,我都没怎么舍得穿,通共穿了不是一遭就是两遭,还是新的。这布料也是好东西,是上好的贡缎,还是我刚跟老爷的时候,老爷送我的。这些东西拿出去变卖了,和这些银子凑凑,五十两直多不少。回头我再太太那里求下假,你把它们带出去,找定慈师太。定慈师太收了东西,赶紧做法事,越快越好。”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徐姨娘终于被送走了,又解决了一个隐患。其实林海对徐姨娘的处置已经可以了,也给了贾敏足够的体面。毕竟幽禁一生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只是她安分守己,贾敏自然不会对付她,否则,当然不能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我觉得黛玉在家的时候,可能有些小性子,但是未必会敏感多疑。毕竟那是她的家,又有父母宠着,自然想怎么就怎么着,所以她就像现在的独生子女一样,娇宠的有些小脾气,不过本质上还是个天真活泼爱臭美的小女孩。

wωw奇Qìsuu書com网、第叁三章

欣儿把白姨娘给的东西卷卷,打成一个包袱在白姨娘的催促下出了门。出了府,欣儿走到林府后街,下人居住的地方,三拐两拐的,走进一间简陋房舍面前,掀门进去。屋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着青布面背心的女人的听见响动,起身看见欣儿,赶忙迎上来,道:“欣儿,这不时不晌的你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欣儿把手里的包袱往床上一扔,伸手拎起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拿出帕子抹了一下嘴角说:“是白姨娘让我回来的。”扬起下巴点了点她刚才扔下的包袱说:“诺,那个也是她给的。”

那妇人赶忙把包袱解开,白花花的银子和柔软的绸缎入了眼,笑逐颜开。,伸手拿起一块银角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拿起一块料子,在身上比了比,依依不舍的放下,道:“真是好东西,我看见府里管事的几位大娘身上穿的都没有这个好,回头娘给你作件袄和裙子穿穿,我的姑娘打扮起来绝对不比那些太太姑娘们差。”

欣儿坐在她娘对面说:“这些东西可是我们那位姨娘压箱底的了,她那再也挖不出来什么了。”欣儿没有形象的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叹道:“可是累死我了,为了这些个,今天差点没被白姨娘看出破绽。”

欣儿的娘听了,紧张的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她看破呢?你没事吧?”

欣儿转个身,面对着母亲躺着,得意的说:“怎么可能有事?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伺候她这么时间,还不知道白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贪财又胆小,怕事又想生事的一个人,我编了几句话就把她骗了过去。”

欣儿将她和白姨娘的对话讲给她母亲听。讲完之后,拍了拍身边的财物,又道:“除了今个得的,还有以前得的。我们陆陆续续从白姨娘那里的了大约有四五百两的财货。有了这些东西,回头我放了出来,母亲和爹爹也赎身出来,我们一家到乡下买些田地,做个小地主,送弟弟去学堂,家里买两个小丫头,我们伺候人伺候了这么些年,也该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了。”

欣儿的娘想到欣儿描绘的远景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叹道:“我听说白姨娘早就失宠了,没想到她手里竟然这么有钱。难怪那么管事娘子们提起姨娘来眼里带着羡妒。南婆子的女儿在前面伺候,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来是想着做姨娘。做姨娘的确好,穿金带银,遍身绫罗绸缎不用说了,随便拔根汗毛都比我们的腰粗。难怪前面涵容的父母听说女儿作了通房眉开眼笑的,每日里在我们跟前耀武扬威的。这还是通房大丫头,若是涵容作了姨娘,还不定怎么带挈他们呢。”

听见母亲话里的羡慕,欣儿一骨碌的爬起,脸带寒霜的说道:“娘你这么羡慕人家做姨娘的,是不是想着我也做姨娘才好?”欣儿的母亲看见女儿面色不善,她是知道女儿的脾气的,就算刚才心中有这个念头,也不敢承认,刚忙摇头道:“哪有,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有什么好羡慕得,我的闺女生的好,活计也好,又聪明,将来出来了,外聘出去也一样能够带挈我们。”

听见母亲否认,欣儿的脸色由阴转晴,道:“娘你只看到那些姨娘的表面风光,哪里知道她们背后的苦楚。白姨娘比老爷大几岁,虽然老爷念着旧情,每月也到她房里歇息几天,可是早就不承宠了。府里每位姨娘二两银子的月钱,在我们小门小户的眼里算是多的,可是在府里能干什么?

太太虽说不曾刻薄几位姨娘,不过也没有宽宥到哪去。几位姨娘的月钱各项份例倒都是按时发放到手里了,可是除了这个定例,姨娘们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所以平日里打赏妈妈管事和丫头婆子,或者偶尔想改善一下口味,或者想买些别样的东西,还有补贴家里,拜佛烧香……全都在这二两银子里出。二两银子够做什么的,根本不禁花。”


叹了一口气,欣儿又道:“像后来进来的徐姨娘、田姨娘和文姨娘她们家里有钱,所以进门的时候都有私房银子,还是好的。像章姨娘还有白姨娘连头已经过世的那位姨娘,都是由丫头上面提上来的,哪里有什么积蓄。指望家里?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虽然早前做丫头的时候或许曾经攒下几个钱,可是作了姨娘之后,结交管事妈妈,差不多都花光了。老爷是个不爱色,纵使早些年膝下没孩子,去几位姨娘的房里日子也不多,所以指望老爷赏赐或者贴补,根本不太可能。姨娘后面年纪大了,又没个一男半女傍身,渐渐的就在府里成了透明人,除非看破了,把钱省下来,否则,这钱还得持续花下去。”

“白姨娘之所以有钱,是因为早年她做老爷通房大丫头的时候,那时掌管着老爷屋子的所有事务。银钱大部分都是那个时候积下来的,剩下来的一部分是早年因病过世的那位姨娘留给她的。过世的那位姨娘被卖到府中之前转卖过好几次,早不记得老子娘是谁,所以孤身一人在府中。后来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再后来被老太太给了老爷,她病死的时候,白姨娘去看她,因为她们素日相识,就把东西留给了白姨娘。白姨娘现在吝啬的很,基本上都不给下人赏钱,就这每个月的月钱也剩不下多少。若是指望白姨娘的二两月钱,还不知道得攒多少辈子呢。”

听母亲提起涵容,说她家里仗着涵容的身份如何如何。欣儿忍不住道:“就涵容那个傻的,被她老子娘卖了都不知道。太太曾经要放涵容出去,而且还把他一家子都放出去,太太出面给他们脱籍,并答应给她三百两银子,以供她以后生活。他们一大家的脱籍费用还有历年所积,再加上太太给的,这里外里差不多就四百两银子,有这笔钱回家做个土财主多好。偏她犯了糊涂,要留在府里,而且为了留在府里还给太太一个没脸。如今被太太打发了出去,不过是个通房就能独居一间屋子,月钱也被太太自己拿钱贴补的和姨娘一样,身边也有小丫头伺候,看着风光,可是在太太的屋子里,她根本不需要维谁,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得了,太太也不好难为她。吃穿都是公中的,就算有什么事,人家看在她是太太房里的,基本上也不用她花钱。每个月一两的月钱至少能剩一半。这一搬出来,每个月二两的月钱根本不够用,而且一个月也见不了老爷几次,就这点次数还老被旁边的文姨娘给破坏了。太太补贴涵容,根本是随性的,随时都可以取消。那时涵容就靠着一两银子过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