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这人出来,也有些诧异。唐麟趾笑道:“莲美人,不是不跟我们一起行动嘛?”
花莲道:“她拿着的是不是封喉剑,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今日要瞧个分明的。我这也是不放心,怕你们将这人又放跑了。”众人相视一笑。
前有狼,后有虎。
张了天罗地网,捉这么一个人。
唐麟趾看向那人,冷笑道:“你再跑啊!”
男人道:“原来你们那是做戏,故意放走松竹客二人的。”
鱼儿一直看着那带着面具的人。那人未着黑袍,一身黑色劲装,身姿婀娜,是个女人,墨发长长,束在脑后,那人仍是背着手,握着剑,没有如临大敌的戒备警惕。
鱼儿道:“也算不得做戏,若今日见不到这人,来日也只能如那二人听到的那般,让两庄门徒来杭州城找人。”
那带着面具的女人问道:“君三小姐动这么大阵仗找我,为了什么?”
这人声音沉郁,鱼儿略一回忆,便不曾听过这人声音:“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阁下。”
“问过之后呢?”
鱼儿道:“酌情处置。”
这人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酌情处置?君三小姐好大的口气啊。”
唐麟趾已经搭好了赤霓弓,冷声道:“敬酒不吃,你是要吃罚酒?”
这人未看唐麟趾,一直盯着鱼儿,问道:“不知君三小姐要问什么?”
鱼儿道:“你叫什么?”
这人沉默了一会儿,阳春在上叫道:“你可别想弄个假名字糊弄。”
这人回道:“知还。”
鱼儿微敛眉头,似有些怀疑,她沉吟道:“知还
姑娘,何门何派?”
这人此时便回的十分干脆:“鬼门。”
此言一出,鱼儿,花莲几人齐齐变了脸色。花莲冷声道:“你是鬼门的人,如何证明!”
这人从腰上取下一枚令牌。阳春道:“令牌可以造假啊。”
这人说道:“如若不信,那我便无话可说了。”
鱼儿道:“为何要杀林格?”鱼儿口里问着话,目光已一寸一寸的将那人从头打量到脚。
这人道:“门中命令。”
“另外八人也是你杀的?”
“是。”
“鬼门为何要杀这些人!”鱼儿越问越快。
这人答的不疾不徐:“门里的事,不便告知。”
鱼儿道:“你是哪一鬼的属下?”
这人道:“直属于判官。”
几人心中已有思量。鬼门的门主判官,五大得力手下称之为鬼,实力超群,听命于判官,管理门众。
门众一般听从五鬼调令,直属于判官管理的,除了五鬼,并没有几人。
鱼儿问:“你可认得清酒?”
这人道:“认得,叛徒。”
花莲问道:“你手中封喉剑从何处而来!”
这人道:“蔺家旧址中取的。”
花莲铁青了脸,声音极冷:“你怎知在那处。”
这人道:“那叛徒说的。”
唐麟趾神色一动,说道:“你见过她,她在哪里,在你鬼门?”
这人跺了跺脚。一众人诧异不解,阳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道:“我是说,她死了,化作一抔黄土,归于大地。”
唐麟趾眸色赤红,手中松弦,一箭射出,怒喝:“你杀了她!”
这人封喉剑拔出,一阵轻细的剑吟声响起,众人腿心一软,阳春踉跄一步,险些跌了下来。
这人长剑一拨,将来箭拨转了方向,更泄了力道,箭插入石柱中。
“我杀人虽不少,可不顶无辜的怨债,那叛徒本就奄奄一息,被她师父琴鬼带回门中后,没多久便咽气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报仇,先找对人再说。”
身侧一道劲风来袭,鱼儿持着秋水攻来,招招迅疾,剑尖刺来,如密雨落下一般,无处可躲。
这人并不多言,与鱼儿交上手,招式从容,不落下风。
阳春在上看到那人出招,问唐麟趾道:“唐姑娘,你看不看得出那人是哪门剑法?”
唐麟趾沉吟道:“倒是有些像鬼门手法……”
鱼儿一剑逼退那人,问道:“你说你是鬼门人,那为何会使佛门金刚掌!”
先前齐天柱与她对上了一掌,察觉到这人使得一招是佛门招式,因而诧异,回去后便与鱼儿说了。
这人怔了一瞬,说道:“这有什么,佛门金刚掌是外门功夫,又不是什么门中密招,我从几个少林弟子那里偷学来,有什么难?”
说罢,这人剑路一改,使了一剑招出来。
这剑招鱼儿已烂熟于心,轻易便拆解了开来。
这人道:“便如这君家剑法,学来一般的容易。君三小姐,不知我使得对不对。”这人用的一招,正是前些日子对上君姒雪时,君姒雪用过的那剑招。
这人学了来,竟有七八分像。
鱼儿后掠退开,看了那人半晌,说道:“知还姑娘身负奇才,世间少见,我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一人能做到如此。”
这人却不接话,只道:“是么,这也不过寻常本事罢。”
如鱼化龙(十一)
鱼儿未收剑, 秋水剑的剑身像银辉落在湖面,闪出粼粼波光, 如同响和封喉一样,兀自颤鸣,一行人之中内力最浅的阳春最先支撑不住, 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上。
那男人也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见鱼儿拿着剑,以为她还要再打, 也取下刀,要助一助恩人。
鱼儿看了他一眼,问那女人道:“你怎会与聚贤堂的人在一起, 这些人为何又甘心为你驱使?”
“早年帮过他们一些小忙,这些人虽是混不吝的性子,好歹知恩图报。杭州城内他们消息灵通,因此叫他们来查林格住处。”这人并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鱼儿不露声色,也看不出来她到底信是不信, 心底又在想着些什么。
“君三小姐还有什么话要问?”
鱼儿道:“已经问完了。”
这人嘴角微弯, 弧度极浅,偏只鱼儿见到了,她不禁想着,此刻这女人面具下定是一副戏谑的神情。
“那君三小姐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我?”
鱼儿收了秋水,走到桥旁, 让开了道路:“今夜打搅了,改日定当亲往鬼门赔礼道歉。”
这人挽了个剑花,收起封喉,朝鱼儿那方离去,那男人跟随在后。路过鱼儿身旁时,这人说道:“恭候大驾。”
唐麟趾怒气未歇,神色凶恶,横了那两人背影一眼,到桥头狠狠拔下石柱上的箭,走到鱼儿身旁,说道:“就这样放她走了?”
花莲飞身落在桥上,缓步走来。鱼儿问道:“方才她说的话,你觉得有几成真?”
花莲一转折扇,背起双手:“半真半假。混杂真实的谎言最叫人信服。我原觉得此人重要,今夜一看,这人绝不能放过。”
唐麟趾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才要问。鱼儿和花莲已向那离开的两人走去。余下几人不明就里,却也不多问,一起跟了上去。
那两人走了一路,到一处偏僻的客栈。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见鱼儿几人依旧跟在后边:“恩人,他们这一直跟着,不知还要做什么。”
这人往后瞥了一眼,叫道:“奎山。”
那男人应道:“是,恩人有何吩咐。”
这人道:“你先回聚贤堂去,明日麻烦你和我跑一趟乌金城。”
奎山又看了一眼鱼儿几人,他们已走了过来:“可是恩人,这些人你一人应付……”
这人道:“不妨事,你去罢。”
奎山回想那几人显露的几手功夫,他均是不及,若留在此处,反倒给恩人添麻烦。
他心里好是愧憾,松懈了戒备,给恩人惹来君三小姐这武林里的小祖宗:“恩人小心。”行了一礼,便退下,回聚贤堂去了,路上两番回头,没见那行人跟来,知道那些人是咬着恩人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