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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页



        鱼儿咬住下唇,  久久不言,良久,  她抬头看向清酒,  目转秋波:“知还姑娘说的没错,  我确实觉得你是清酒。”

        “你不是吗?”这一声温柔而倔强。

        清酒喉头一哽,背在身后的手背上青筋抽动,  她阖上眸子,语气平稳,  明明白白的答道:“不是。”

        鱼儿道:“那你何以处处躲我?”

        清酒道:“做刺客的孑然一身,  赤条条来去。我瞧得出君三小姐待那人不一般,  赤胆错付了人,  落在我身上,平白多这纠缠,  只会带来许多麻烦。”

        鱼儿道:“我原是麻烦。”

        清酒道:“君三小姐跟我一路,  到这乌金城里守着秦枫,  要探我底细……君三小姐不必开脱。我为了避开你等,  叫奎山拖住那二人,进文武门刺杀秦枫,又遇上你们的人阻拦,  惊动了文武门长老。我想我们本无冲突,不是敌人,你们却平地生了这么多事端,叫我险些丧命,这些不是麻烦?”

        鱼儿不放过她,紧问道:“你又为何如此热心的救我。”

        清酒说道:“多一桩九霄山庄和名剑山庄人情如何不好?君三小姐,你我也算共患难,因而与你敞明了说这些。你们中间有一唐门的刺客,你也应当了解刺客行事作风,还请君三小姐瞧在这共患难和救命之恩的份上,不与我多为难。你们若还想了解那叛……清酒的事,可去鬼门寻她师父,她师父知道更为详尽。”

        鱼儿默然不语,只是看着她。清酒觉得目光灼热,将她心肺都要灼伤了。

        稍顷,鱼儿道:“知还姑娘,我最后问你一事。”

        “请问。”

        “知还姑娘为何一直带着面具,这也是刺客的行事作风?”

        此次换了清酒来沉默,她看向屋外,雨雾缠绵,半晌,她柔软了声音,说道:“君三小姐,不怕你笑话,我曾有一个心爱之人……”

        清风幽幽,温柔熨帖。

        “我爱她,思念她,忘不了她,可惜造化弄人,我俩此生已不能再见。遮住这张脸,只当这世间再无知还,只剩鬼门的刺客,如此才不会去想念她,虽是自欺欺人之举,倒也有些成效,所以我绝不在人前摘下面具。”

        清酒回过头来,向鱼儿一拜。鱼儿侧过脸去,不受这礼。

        清酒道:“我与君三小姐萍水相逢,念着一路同行之谊,来向君三小姐辞行。你我本来殊途,日后仍是殊途,希望君三小姐将我的话听了进去。今日一别,无再见之时,愿君三小姐身体康健,一生顺遂。”

        鱼儿心中有预感,这人已下了决定,若他们再跟上去,这人会使出浑身手段摆脱众人,她也不打算留任何余地了。

        清酒走出了房门,踏在院中石子路上,雨不知何时又大了些。

        “站住!”

        鱼儿赤着脚追了出来。君姒雪要过来拦着,鱼儿还有伤在身,她哪里容得她这般不顾自己身体,但一脚还未踏出,便被齐天柱伸手拦住了。齐天柱冲她摇了摇头。

        鱼儿走到清酒身后,说道:“我不信。”她这话同这天道一般,染了雨气。

        清酒待要离开。鱼儿先她一步从后抱住她的腰,紧紧抱着:“你为什么不愿认我?”

        鱼儿向她腰上和怀中摸去,摸索半日,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上生呢?你的上生呢?”

        清酒望着天空坠落的雨滴,雨水落在面具上,汇聚成细流,蜿蜒而下,便似泪一般

        ,她轻叹:“君三小姐,你为何不愿承认自己认错了人。”

        鱼儿声渐哽咽:“我知道你是清酒,你就是清酒!我知道你是!”

        “你为什么不愿认我,为什么不认鱼儿啊!”

        “我已能与你并肩而行,什么苦什么难,我都能与你共同面对,你答应过我,你会走慢些,走慢些等我追上你,我找了六年,追了六年。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清酒双手握住封喉,用剑鞘别开鱼儿环着她腰的手:“君三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清酒。”

        清酒一将她手弄松开,立即抽身往前走,脚步决绝断然,直走出院落。

        “清酒!”鱼儿被清酒倏然抽身带的跌跪在地,她呼唤那人,那人却不停步,也不回头。

        雨水已将她衣衫淋湿,她跪在地上,望着手中的物什,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你还要骗我,你还想如何骗我。”

        君姒雪在一旁看着,虽不明白前因后果,但仍是气恼不已,直恨不得将那知还身上戳两个窟窿。她见那人走后,鱼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自鱼儿回君家,她何时见过她这样情绪大动,吓得不轻,连忙撑伞上前。

        齐天柱已入屋抱了薄被出来,将鱼儿一裹,垂头瞧见她手中拿着一方手帕,那手帕已浸湿,除却一角绣着一个‘蔺’字,别无他异。

        齐天柱心中已有些明白,他扶着鱼儿进了屋,说道:“二小姐,你去取些驱寒的药来。”

        “好。”

        齐天柱又道:“丫头,你好生歇着,我去找麟趾妹子和花莲兄弟过来商议,你还有伤在身,要先养好身子,才能继续追查清酒的事,千万不可冲动。”

        鱼儿捏着那方手帕出神,并未应声。齐天柱见状,只是一叹,出门去寻唐麟趾和花莲了。

        清酒一路出了文武门,四下一望,便看到奎山和辛丑在凉亭躲雨。辛丑进不去凉亭,委委屈屈的缩在亭边。

        清酒走到亭前,奎山站起身迎了过来。清酒将手一伸,奎山便从怀里取出一物交到清酒手中。那是一把匕首,刀柄上环着一束头发。

        清酒说道:“奎山,你我恩怨两清,从今日起,你不再欠我什么,回杭州去罢。”

        奎山一怔:“恩人,你,你不要我相随了?”

        清酒道:“你的事已经做完了,这一路多承你照顾。”

        “恩人……”

        “这一去,此生不复相见,你多保重。”

        奎山几番张口,不知说什么,最后朝着清酒一揖到底,直至清酒转身离开才起身。

        辛丑见着清酒走了,连忙跟上了清酒。

        他形象特异,走在街上,来往行人纷纷侧目。

        清酒回首,说道:“你不要跟着我。”

        辛丑不喜那些人目光,将两手遮在耳侧,听到清酒说话,问道:“主人,不要丑了?”

        清酒道:“你回文武门去,去等着那日与我一道的女人。日后她就是你主人,你跟着她,护着她,她心底仁善,不会不管你。”

        “你不要跟她说是我吩咐的,也不要向别人透露你以前是玄机楼的人。去罢。”

        “主人,不要……”

        清酒道:“你不听我的话?”

        辛丑哭丧着脸,磨蹭半晌,才在清酒的目光中转身离开,走得两步,回头朝清酒看了一眼,再走两步,又是回头,如此这般,直走到文武门前。

        清酒这才离去,回‘地老天荒’那间客栈去取马,直走到后院马厩前,方才停步。

        这阴雨天又沉又闷,她的心口像是绞作一团,透不过气来

        。

        她将右手伸到跟前,手中握着一指头发,一只发钗,痴然盯了半晌,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罢,自己摇头笑了两声,要将那发钗捏断,过了良久,衣裳头发全湿了,面具上凝结着雨珠,不曾下手。

        她将其放回怀中,一触之下,发现手帕遗失,怔然半晌,苦笑道:“你现在是又倔又狡猾,叫我怎么办好,怎么办好……”

        取过马匹,翻身上马,望着前路,目光空洞洞。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清酒从北门而出,路过城门,恰逢送葬归来的阳春。阳春立在城门处,揉了揉眼睛:“刚刚过去的是不是知还?!”

        一经细看,不明她怎的独身一人出城门了,连忙回了文武门去告知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