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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徐相斐经营的招牌还挺有用,当茹姬之名传出去后,那几个原本生意并不好的铺子也多了些人来。
  他们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倒是真的花钱买了,去院子那点了几首曲子。
  曲子都是徐相斐让茹姬提前准备好的,他不是很愿意让茹姬弹一些过分的曲子逗乐,所以刻意准备了好曲子。
  院子经过整修,改了改去,准备取个名字。
  徐相斐实在是想不出来,看着祝煦光抱着剑的身影,也就随手落下两个字。
  旭玉。
  祝煦光抱着剑的手都僵硬了一下,因为他记得徐相斐说过,煦光就是希望他能如旭日东升一般,耀眼温和。
  “师兄怎么取这个名字?”
  徐相斐抬头:“咦,我觉得你是很想要这个名字的不是嘛?”
  祝煦光平静地说:“我是要师兄解释,不是说我不想。”
  徐相斐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就是想要这个名字嘛,不行嘛?”
  “师兄这么说,我何曾说过不行的话?”
  徐相斐也是一笑。
  祝煦光的视线落在俯在桌前认认真真写东西的徐相斐身上。
  他的眼神很专注,这样安静地看着师兄时,就好像所有一切都被他撇到一边,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
  徐相斐握着笔的手抽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笔放下,大大方方地瞧回去:“看了你师兄十年还没看够吗?”
  “自然是看不够的。”祝煦光上前坐到他身边,“师兄,之前的事有眉目了……大概是魔教的人。”
  “魔教?”徐相斐想了想,“是哪一个?”
  武林曾在十多年前有一次大清洗,原本的阳音门变成怀鹿和素音两教,魔教一分为二,倒是达到了武林盟会的初衷。
  只是怀鹿门逐渐隐没江湖,素音后起之秀,成为现在武林人士头疼的刺头。
  徐相斐这么问,大概就是觉得拦截他们的人有可能是怀鹿的了。
  果然,祝煦光也说:“应当是怀鹿。”
  “重出江湖了吗?”徐相斐依旧想不通,“若是个人恩怨,倒也没必要跟怀鹿勾结,除非……”
  “对方想从师兄这里得到什么。”
  祝煦光认真看着他:“我知晓师兄不愿意让我过多牵扯此事,但我必须知道……我如今有了师兄的内力,就该保护好师兄。”
  徐相斐挑眉:“怎么?没有师兄的内力就不保护师兄了?”
  祝煦光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相斐也一笑:“师弟真是好玩。”
  “那师兄到底告不告诉我?”祝煦光慢慢不悦,也不是想冲着他发脾气,就是不满。
  不满有谁能让徐相斐这么犹豫。
  “这嘛……”徐相斐想了想,“也好,告诉师弟,也让你有个准备。这事说来话长……”
  徐相斐曾有一个交情还行的朋友,是武林世家的少年公子。
  两人结识挺早,四五年前就认识了,只是对方一直待在北元,而徐相斐是南启的人,南启成立不久,他又是江湖中人,北元也没限制他进出。
  但北元地域辽阔,又是科举最先萌发之地,因此最重视学识修养,偏偏那位朋友学识不高,却生在名门望族。
  徐相斐觉得他有野心,但人并不讨厌,两人也就混熟了。
  直到去年,徐相斐才慢慢和他疏远。
  “他找我借了不少东西,还想请教剑法……我都一一答应了,只是后来我发现,他心性有变,我无法继续。”
  徐相斐叹息一声:“只是没想到,他走时说与我割席断义,从此互不相干,我才觉得他另有所图,便请人帮我查了一查。”
  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徐相斐知道这些名门望族都不好惹,立马和祝煦光离开北上,但去到西北时还是被拦了。
  之后也就成这样了。
  “这人……到底是害怕什么?”
  祝煦光思索:“名门望族,又要结交江湖人士,得不到的东西便要毁掉,此人心性何止是有变?师兄真是看走了眼。”
  徐相斐无奈了:“师弟啊……”
  祝煦光没理他。
  “好吧,是我错了。我只是希望这是他一时糊涂。”徐相斐一笑,“他本不该牵扯其中,若是他真的做了选择……此后,他便不能善终了。”
  徐相斐不知道这位曾经的友人想要什么,但如今他得到的消息已经告诉徐相斐,这人没有后悔。
  不是冲动,也不是埋怨徐相斐割席断义之举。
  蓄意谋划,只为了谋财害命。
  但偏偏徐相斐都不知道这财是什么。
  “其余的事,等日后再说吧。”
  徐相斐低头一想:“东边是不是要发大水了?”
  “嗯,朝廷已经有安排了。”祝煦光想了想,“听说还有官员下来,师兄注意一些,别和朝廷扯上关系。”
  他们也有自己的救济方式,但从来不会和朝廷联合,而是各干各的。
  毕竟谁都不信任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徐相斐皱了皱眉:“虽然如此,但朝局动荡,对我们也不好,我们还是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
  ……
  茹姬觉得徐相斐实在是很讨厌。
  让她白干就算了,现在还让她带着人去城外施粥,还要联合其他瓦舍凑粮食送到前方。
  这不是在搞笑吗?
  那些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茹姬从来不明白。
  她活着不容易,别人怎样又与她何干?难不成还能怪她拿走了钱吗?
  人各有命罢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这些天那些人的追捧还是让茹姬很受用。
  夸她善良的、沉迷她乐声的……
  这些人渴望赞叹的眼神让茹姬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
  她其实还算年轻,只是在风月之地待久了,也忘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后来遇到那些事情,也就更不愿意想了。
  既然有人追着给她花钱,又凭什么让她去低声下气讨好别人?
  徐相斐不拦着茹姬接别人的打赏钱,茹姬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发现他见了也默不作声,也就放开了。
  结果徐相斐让她用自己的钱施粥。
  茹姬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东家心善,奴家跟着捐些香火钱就行了,为何非要这般?”
  “人间百态,便是你乐声来源,我的曲子可没有了,日后你弹不出来,就不能怪我咯。”
  茹姬也慌了。
  她哪会写词作曲?
  那些曲子都是徐相斐给她的,她再修改一下便拿来用了,如果徐相斐拿不出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月钱好不容易涨到十两,茹姬实在是不想还回去。
  所以她只好捏着鼻子去施粥了。
  徐相斐还夸她:“姑娘真是心善。”
  茹姬:“……”
  真是有病。
  施粥的地方在城外,这里接纳了许多灾民,即使朝廷已有安排,但流离失所的人还是不少。
  茹姬已经看到好几个抱着孩子哭泣的女子,跪在路边求别人施舍点东西吃。
  她吩咐人端来东西,指挥着他们施粥,自己却离得远远的。
  但捧着粥的人还是感恩戴德,狼吞虎咽地一口一碗。
  茹姬捏着袖子嫌弃极了,她大好年华,从小就在画舫上生活,虽然过得也苦,但吃的喝的都是极好的。
  最苦的几年也就是闹翻了,被赶出来在这边院子里生活,其他也就没吃过苦了。
  认识的大都是书生才子,偶尔也有在她看来丑陋的富商。
  却从来没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求求姑娘……再给我家孩子一碗吧……”
  施粥的下人看过来:“这……”
  茹姬不耐烦道:“给吧。”
  她能在别人面前故作可怜,在这些人面前却要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捧着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怀里的女孩一脸茫然,脏兮兮的小脸上尽是害怕。
  茹姬看着看着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
  女子顿时哭出声来:“我家那人……被扯去筑坝……就再也没回来了……”
  茹姬瞬间明白了,一时间有些同情她们。
  但也只是一些同情。
  其余的,她也帮不了什么。
  茹姬看着那个灰尘仆仆的女人抱着孩子躲在角落喝粥,她带着孩子,一个人长途跋涉到柳州这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如果朝廷争斗不休,她们很有可能没办法活到冬天,最终只能像她一样,被卖到风月之地,这个女孩如果运气好,就能活得好一些。
  运气不好,会遭遇什么,谁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常见的戏码,茹姬从前听过许多,却很少真正见过。
  那个女孩子小口小口地喝粥,然后被女子牵着手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小声说:“谢谢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
  哈。
  茹姬不禁觉得嘲讽。
  她这个所谓的仙女姐姐,只是一个同样在这世间挣扎的可怜人。
  或许也不可怜,毕竟她只是为了钱财和地位,享受别人注视的目光。
  但没有一个眼神,像眼前这个女孩一般,干净得让她无地自容。
  她回去后莫名沉默,提起笔蘸墨,笔尖悬在纸上,乐谱却久久写不出来。
  能写什么呢?
  能想什么呢?
  茹姬咬着笔,忽然说:“去叫东家来。”
  徐相斐正在跟叶期算自己的分成:“我这点子,至少得给我四分吧?”
  叶期冷哼:“想都不用想。”
  徐相斐让步:“三分。”
  叶期:“一分。”
  徐相斐:“两分。”
  叶期:“……”他觉得徐相斐也不容易,好歹做出了一点贡献,虽然是甩手掌柜。
  让他来学看账结果一觉睡到午时,让他巡视店铺就说自己心口痛,其他时候生龙活虎,一到他喊就柔弱无助。
  叶期只好说:“行吧。”
  徐相斐便高高兴兴地拿着一份银子走了,茹姬派来的人找到他时,他还在路边买了串糖葫芦。
  茹姬正想跟他说自己的想法,徐相斐便扔了一些银子给她:“你的。”
  剩下的钱被他小心叠好,徐相斐说:“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茹姬看了看银两,觉得自己感慨的心有些动摇。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作话,就祝大家双十一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