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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赏赐


  祝煦光是一路奔来,连抱着徐相斐时胸膛都略快起伏,沉重的呼吸打在怀中人的脖颈边,弄得人痒痒的。
  他的怀抱是热的,明明还在春寒,却好似把心中的火透过衣裳一同传到对方身上,徐相斐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这时候也被烧得耳朵通红,但他向来不会拒绝祝煦光,也回抱着,轻轻蹭了蹭祝煦光的脸颊。
  两人就打了一声招呼,其余再没有多说,也无需多说,一个拥抱,就已经将思念诉尽。
  祝煦光很想把他抱起来,或者做些更过分的事,却又心生怜惜,只想轻轻抱着师兄,生怕他受了疼。
  徐相斐安安静静让他抱了一会儿,听着祝煦光呼吸平复,才将手放在对方胸膛上推了一下,“好了,先进屋再说。”
  毕竟是在外面,他也是要脸的啊。
  徐相斐领着他进自己屋子,脚下轻快许多,还有心情开玩笑:“方才我出门闲逛,正想着你,心说我什么时候一个人过,唉,当真是孤苦可怜,没想到一眨眼你就来了。”
  话并不直白,却听得祝煦光弯了眼睛,这不就是在说想他了嘛?
  “我本来也要与赵军师他们一路,但又觉得没有意义,我所念所想皆已达成,回京后等皇上下旨,父亲旧案便了结了。”
  祝煦光三言两语说完自己想法,“所以我先过来。”
  快马扬鞭,日夜兼程,他只想早几天看见徐相斐,十多年的陪伴已经将他惯坏了,几月的分离都难以忍受。
  祝煦光轻松地说:“师兄,终于结束了。”
  他的身世,他的怨恨与挣扎,终于结束了,从此以后,他就只是祝煦光。
  徐相斐听得心疼:“好啦,比你我先前想得快,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京城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打定主意,在皇上那就得好好说话。”
  新皇多疑,他与徐相斐的交谈里透露出不少秘密,徐相斐只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听,但又不能听而不闻。
  “我明白。”
  好在进了院子,侯府空了,只留下小部分人照顾岳渔,徐相斐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只自己住,因此院子里也是空的。
  他看祝煦光疲惫不堪,心疼对方连夜赶路,只想赶紧把人带进屋好好睡一觉,却不想这举动似乎让祝煦光误会了什么,左右瞧瞧,犹豫一下,在进屋时顺手一抱,热情似火的亲吻就落下来,亲得徐相斐都懵了片刻。
  两人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连徐相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回应对方的亲热,极大鼓励了心思浮动的祝煦光,湿热的吻越来越深入,手臂也紧紧圈着人,往后一推,径直撞在门上。
  徐相斐抚上他的脸,轻轻蹭动,算是顺从了师弟突如其来的热情,但一边被吻着,一边却用手抚摸着对方的侧脸和耳朵,最后到泛红的脖颈。
  温柔的抚摸慢慢抚平了祝煦光那份躁动,渐渐也跟着温柔起来,从激烈的深吻变成轻轻啄吻,想了想还顺手一扯,将徐相斐抚摸自己的手执起,吻上蜷缩的指尖。
  徐相斐被逗笑了:“你真是……”
  祝煦光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师兄想我嘛?”
  “……你又在说些混账话了。”徐相斐无奈,“先去歇着吧,你先回来了,皇上那里还是得去报备一下……正巧,晚上也让你看看小渔。”
  祝煦光乖巧地任由他安排,被对方推到床上盖好被子,徐相斐坐在床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师兄在这儿陪着你,睡吧。”
  思念被安抚好,困意也跟着袭来,祝煦光闭上眼睛,还在想侯府内住着总归不方便,离开京城之前要不还是租个院子?
  皇上总要给些赏赐的吧,这就有钱了……
  稀里糊涂想了一堆,祝煦光沉沉睡去,看得徐相斐好笑不已,低头在他唇边轻吻一下,起身随便找了本书,撑着脸在床边翻开看。
  这书写的是一对怨侣,青梅竹马,幼时吵闹,少年定情,但误会迭生,几经波折,一生坎坷,一过十多年,好不容易再聚,却又意外天人永隔,只剩哀歌。
  徐相斐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心想自己怎么运气这样差,偏偏拿了本这样的话本,指尖轻轻碰上书本末页。
  “此生事已了……”
  ……
  “此生事已了,我也该走了。”
  似梦似幻,眼睛似有雾遮掩,人影扭曲模糊,周遭白茫茫一片,祝煦光隐约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却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剑,顿时一愣。
  手上是自己的赤鹤剑,他不会认错,但这把剑好似用了几十年一般,又好像倒霉碰见个不爱惜的主人,剑柄上划痕道道,剑穗更是被火燎了一样,只剩下几根线缠绕在一起,勉强挂在剑上。
  祝煦光难受起来,他是最爱惜剑的,平日里没事就要擦一擦,看见徐相斐擦剑不太经常,也顺手一起拿过来擦。
  赤鹤剑对他意义非凡,眼见这剑变成这样,哪怕心里知道是梦,也觉得心疼。
  他握紧剑,放到眼前仔细看看,身边就多了个声音。
  “我记得你从前待这把剑可不是这样。”
  祝煦光一愣,抬眸望去,一句南叔被哽在喉间,莫名其妙开口道:“赤鹤随我。”
  “你……”南叔也被这话气到,“你就不能放下嘛?!这都多少年了,情情爱爱于你就那么重要?!”
  这是在说什么?祝煦光听不太懂,但自己又接着说:“人皆有忘不掉之事,情爱并不那么重要,只是此生我事已了,再无牵挂,余生也只能纠结情爱之中。”
  “你……”南叔长长叹气,眼角皱纹多了许多,整个人比起祝煦光见到的老了不止十岁,就连他自己,声音也沉重许多,听着也再不是二十来岁时的声音。
  “南叔不必劝我,这些年我也没有因为情爱耽误大事,沉冤昭雪,重振将军府,我已达成所愿……只是京城于我,却是家破人亡之地,我无法在此处待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南叔怒吼一声,却不知为何突然哽咽,但立刻转身,不让祝煦光看出自己的狼狈,“你、你还有你师父,你故友,也还有我这个做的不好的叔叔……这又是何必呢?”
  他不懂祝煦光为何迟迟放不下,为何都过了快二十年,却始终执着一个早已不在的人,哪怕一眼就能看见前路似锦,却突然抽身,要离开繁华人世。
  “可我若没有师兄,也就没有师父,更没有故友……”祝煦光听着自己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只能听着梦中的对话继续下去,“我知道师兄所愿,南叔,这些年来我照着他所想而活,有时我亦觉得已经放下,有时……我也好想记不起他。”
  “可是自欺欺人,又能走到何时?这点,南叔比我更清楚,世人各有追求,我所想不过与师兄一起浪迹江湖……”
  祝煦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我知晓师兄不喜我杀戮成性,更知他不愿我被仇恨掩埋……我已经做到了,如今,我该去找他了。”
  “我让他等得太久了。”
  南叔不再劝,只是又一声叹气:“我……有些后悔了。”
  若是当年他狠心一点,不把祝煦光留在长宁,如今会不会更好一些?
  又或者是他不那么狠心,索性就让祝煦光真正放下过去,只好好活着,又会不会好些?
  “您无需后悔,我只是……”祝煦光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他向来不会说话,沉默半晌,只是道:“保重。”
  白雾茫茫,祝煦光好像睡了许久,又好像只是片刻,他觉得周身越来越冷,脚下也变成松软的泥土,四周风声喧嚣,击打着树枝。
  再一睁眼,他发觉自己正走在雪地上,这片亮得刺眼的雪地让他眼睛生疼,只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但脚下却没有停,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着。
  远处是雪山,脚下是雪地,偶尔能遇见裹得厚厚的行人,但往雪山深入,便是人迹罕至,只有几只黑鸦飞过。
  祝煦光记得这样,正是记得,才愈发抗拒,想要从梦中醒来。
  他不会为一个梦感到痛苦,这只是个梦,他记得师兄正守着自己,也记得他们很快就能回到从前,但会比从前更轻松自在,不再背负仇恨,不再担心前路漫漫。
  但脚下愈发沉重,祝煦光看着自己来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也看到自己背着的不只是赤鹤剑,还有那把十多年都没有再出鞘的碧水。
  雪下得更大了,祝煦光却恍如未觉,只慢慢半蹲下,冻得指节通红的手轻轻碰了碰雪地,好像担心打扰长眠此地的人。
  “师兄,我来陪你了。”
  他会好好活着,会在这片雪地里走向衰老,完成那人以命相托的心愿,然后再期待着梦中相见,若有幸,再约来生。
  ……
  祝煦光再醒来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杂乱无章的梦终于还是影响了他,坐起身来只记得晃晃脑袋,接着就靠在一边,迷茫着发呆。
  屋内没有点蜡烛,暗沉沉的,所以就更加喘不过气,让人无法清醒。
  他仍有些迷茫,盯着唯有一丝亮光的窗户,门被轻轻推开,徐相斐踏进来,瞧见床上坐了个人,顿时笑开,径直往床上一倒,然后被祝煦光手忙脚乱地接住,慢慢搂在怀里。
  徐相斐狠狠揪着他的脸,却摸到一手湿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抹着祝煦光的鼻尖和眼下。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怎么还掉金豆子了?”
  “应该是。”祝煦光这才发现脸上冰凉,“我也不知道。”
  “做没做噩梦自己不清楚啊?”徐相斐无奈,但也不想探究祝煦光梦中有什么,他知道师弟是个只重当下的人,什么神魔鬼佛,前世来生之说,都是不信的。
  一个梦不会让他太纠结。
  徐相斐摸了摸身上,翻出一块手帕来,仔仔细细按在祝煦光脸上,“好了,小渔回来了,正等着你一起用晚饭呢,你是不知道小渔现在有多厉害……”
  祝煦光终于回神,慢慢抱紧他,“嗯。”
  他不会为一个梦魂不守舍,被徐相斐安慰一番也就过去了,起身收拾一下就和徐相斐去到前院,岳渔果然已经等着,一见他来就过来迎接,亲亲热热地喊:“祝大哥!”
  祝煦光也点点头:“好久没见了。”
  “祝大哥先前冠礼我没去,只托人送了礼去,现在倒是真的要说一声迟来的恭喜了。”
  岳渔眼睛一转,悄悄看了看徐相斐,又扭头看看祝煦光,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年纪有的人已经成亲,可自己还不通情爱。
  岳家里也就徐相斐最先定下,却是和自己师弟,这要是在京城,估计早被人口诛笔伐,但是江湖之中嘛,也就看得开些。
  更别说徐相斐是他大哥,岳渔见他高兴就好了,才不会讨人厌地指指点点。
  几人都不重口腹之欲,吃的东西也简单,等快要吃完,岳渔才一拍脑袋,突然宣布:“大哥,这侯府我日后应该是不住了,等过些时候就在外建府,大哥和祝大哥随我一起吧。”
  祝煦光和徐相斐对视一眼,便说:“乔迁之喜,我们自然会去,不过我也有旧处要去,之后想和你大哥在外租个院子。”
  “啊……”岳渔可怜巴巴地看向徐相斐,想把大哥留下来,但是心肠很硬的大哥选择拒绝。
  “好了,你也忙,总不能每回都照顾着我们吧?我和你祝大哥又没什么事,还是在外面住好些,也免得有些人说闲话。”
  祝煦光是常大将军之子,生母又是郡主,沾了点皇亲国戚的意思,岳渔现在是新皇这边的心腹,两人其实来往少些为好,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又惹是非。
  岳渔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只是想和徐相斐一起住而已,只好抓着他手说:“那大哥一定要经常来看我,等我空闲了就带大哥逛逛京城。”
  “等你空闲了,只带大哥逛呀?”
  岳渔看看祝煦光。
  徐相斐笑了:“忘了你二哥了?”
  “二哥?”岳渔一想,这才恍然大悟,新皇一路如此成功,离不开叶家水路运船运良相助,叶期作为叶家下一代当家人,确实是该进京觐见的。
  岳渔更高兴了,虽然之前与叶期想法有过冲突,但都是一家人,这么久没见哪里有不想的?
  “真好。”岳渔眼睛一弯,“又能相见了。”
  他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离京,能见自己家人,自然是开心的。
  他这副天真模样要是被最近骂得抬不起头的臣子下属看了,恐怕也要吐血三升,合着这位小岳大人在外面恨不得把人抓出来骂死,在家里就是个乖乖小弟啊!
  等南叔、赵军师、立轩等人进京,百姓夹道欢迎,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沉浸在欢呼声中。祝煦光在提前进宫见了新皇之后,也等着他们进京,一同骑马游街,望着欢呼雀跃的人群,突然一阵激动。
  当年父亲进京时,恐怕也是这样万人敬仰吧……
  戚将军因仍需在边境驻守,新皇特批他不用回京,只等来年再进京封赏,因此这场庆功宴上,主角当然是祝煦光一行人。
  新皇照例对进来的一行人进行嘉奖,奏乐起舞,朝臣纷纷起身祝贺,又赞新皇英明神武,又贺大启江山人才济济,一派其乐融融。
  新皇举杯一饮,进行论功行赏,立轩少年英才,直接封为宣威将军,少年人连忙跪下谢恩,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赵军师依旧是他的随军军师,也被赐了良田银两,只剩下祝煦光跪在原地。
  “常大将军冤案,是我大启憾事,朕下令都察院、刑部彻查常大将军一案,有关人者不得放过,不得有误!”
  随后新皇又看向祝煦光,“常家于我大启有功,常家祝煦光聪慧过人,战功赫赫,厚加颁赐,特封为定乐侯,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布匹识车……”
  祝煦光沉声道:“谢吾皇厚赐。”
  但众人却从这赏赐中听出些什么,立轩是实实在在的宣威将军,但祝煦光只是个闲散侯位,除了彻查常大将军一事外并无其他。
  朝臣各有心思,面上仍是一派热络,但对祝煦光的好奇消散了些,这都在祝煦光意料之中,他坐在原位,轻轻啜饮一杯清酒。
  他此前已经和新皇仔细谈过,加官进爵,都不是祝煦光所愿,常家荣耀已回,祝煦光又不愿意留在京城,新皇只给他个闲散侯位,当作嘉奖就已经足够。
  但祝煦光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赏赐,略略满意,这些银两应当是足够了。
  他和师兄日后便能高高兴兴地游玩四处了。
  作者有话说:
  拆得差不多了,这周就能全部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