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突然僵持住了, 黑发首领有些苦恼地抿起了嘴唇，鸢眸也半阖起来，里面也细细碎碎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暗色, 只是那抬起的胳膊却越来越用力。
中原中也从手腕上的力道察觉出了太宰治的坚定，他挑了挑眉毛，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语调却紧跟着沉了许多，“你不是也抽？”
香烟依旧在燃烧着，只是没有人去抽，只有淡淡的烟雾逐渐缭绕在他们之间, 然后慢慢升腾起来直到上升得更高消散。
中原中也不可能会为了这种事情发作的, 他只会在心情不好或者是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上几只消遣消遣，倒是太宰治这个家伙, 以前比他抽得还凶。
现在开始教训起来他来了。
赭发干部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角，表情倒是挺平静的，他伸手把那根还没抽过的烟按进烟灰缸里, 没有了那不良少年的做派，整个人清爽多了。
太宰治又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好似受了多么大的伤害一样，眉头也极其惹人怜爱地蹙在了一起，抱怨地说，“中也一点都不关注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
虽然太宰治表演得很夸张，但是说出的话却没有掺一点水分，他是有烟瘾, 但是他也的确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中原中也总是能够从太宰治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语气中推测出他是否是真心实意的, 就如同他们严格意义上最初见面时那个嚣张的“自|杀狂魔”对他的邀请。
当时这个人躲在岩石上用那样一种语气说如果是同伴求情的话他们可以考虑放过羊的那些成员, 关键中原中也真的还认真思考了做下决定。
他倏得想起死青花鱼好像真的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不只是从来到这里开始，还有之前在港口mafia的时候，他依稀记得具体的时间好像是……
中原中也在脑海中思忖了片刻，他在努力从细枝末节中想清楚具体的时间，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就好像是尘封许久的相册重新被人翻开了一样。
*
“中原干部什么时候会醒？”
太宰治背着身体站在病床前，漆黑的长款大衣与他有些阴沉的脸色仿佛融合在了一起，面无表情的脸颊也更加让人不敢直视起来，他身旁是港口mafia的医生。
医生没有被吓到，他从自己职业的角度，实事求是地开口道，“最迟是明天早晨，中原先生这次受的伤有些重，下次还是要早一点送来医院。”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太宰治听的，中原中也的污浊只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够解除，这在港口mafia的医生这里不是个秘密，毕竟中原干部哪一次不是躺着被送回来的。
医生退出了病房，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监控病人体征的仪器在发出声响，太宰治看了一眼病床上闭着眼睛的赭发干部，慢慢走到了窗前。
距离他心愿达成的日期越来越近，他最初一步步制定的计划也有条不紊地实施着，所有阻碍他的可能性无一不被彻底摧毁……
中原中也没有什么焦距地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依稀看到太宰治那噙着烟头的侧脸。
他当时应该是还没有清醒，只是略有些知觉就反射性地想要睁开眼睛，浅浅地呼吸着，气声听起来就比平时虚弱了不少。
离得不是很近，中原中也只能稍稍闻到从太宰治口鼻中呼出的尼古丁的气味，有一些飘到了病床旁边，这对于熟悉的人来说并不是刺鼻的味道，甚至还能够提神。
年轻首领望着远处，背对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从周身的气质可以推测出他没有那么的平静，至少夹在手指间的那只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
中原中也倏得咳嗽了几声，声音闷闷的，虽然并不是让他讨厌的味道，而且很浅，但是这种时候也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他还没有从浑身酸痛的后遗症中脱离出来，似乎只是清明了一瞬间，还懊恼着自己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弱，急切之下又多咳了几声。
这声音其实也挺微弱的，毕竟主人是受了重伤，但是仍旧把太宰治从沉思中揪了出来。
他看到以往精神得不得了的小蛞蝓，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原本还有些颜色的嘴唇变成了和脸颊相似的白色，侧脸上还横着几道剐蹭出来的伤痕。
这根本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使用了“污浊”后的中原中也这副模样，但是却比以往的感受更加的猛烈。
内脏有一定的压迫……那肯定也包括肺部了，太宰治没有切身体会过污浊的后遗症，但是小蛞蝓那么能够忍耐的人每一次还都被折磨得不行，那么换到他身上，可能真的一刻都忍受不了。
太宰治想，兴许是他的计划已经快要到了最后阶段，兴许是他离开后小蛞蝓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对此他有些愧疚……
中原中也记得，后来太宰治好像是熄灭了那只烟，才刚刚走过来两步，医生就因为仪器上数字的异常跑进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后，那个让人打心底里发抖的港口mafia首领，手里捏些只吸了一口的烟头，被医生逮在了当场。
医生指了指墙壁上“禁止抽烟”的标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他怒极反笑，“boss，如果你不想让中原先生清醒得早，可以不把他送过来。”
任凭哪一个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躺在病床上，结果还有人在房间里抽烟去“迫害”他，都会发怒的。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关于抽烟以及吸二手烟有害健康的科普，可能是为了让效果好一点，医生夸大了中原中也受伤的严重程度，在伤口完全好之前不能闻到烟味，否则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
虽然也知道没有所说的那么夸张，但太宰治还是重视了，他当时撑着下巴在办公室思考了良久，然后把烟盒和打火机都丢到了垃圾桶里。
医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港口mafia未来的首领就是应该健健康康的。
中原中也想起来，好像就是从他那一次清醒过来后，这只死青花鱼开始不抽烟了，而且比较奇怪的是，和他接触的下属身上也没有了烟味，他当时疑惑了一段时候，就抛到了脑后。
太宰治一直紧紧望着中原中也，他察觉到赭发干部已经完全把这一段记忆拾了回来，虽然之前的他大概是出于愧疚的态度这么做的，但是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利用才怪！
他感慨地点了点头，双手捧起自己的下巴，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语气缠绵，“对身体不好，我可是希望某种头脑简单的小蛞蝓能够长命百岁的～”
“………”
中原中也蜷缩了一下手指，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掩饰性地清了一下喉咙，耳尖微红，“不抽就不抽，别说的这么恶心！”
然后工藤新一就是在这种让他浑身不适的氛围中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这熟悉的、让他打心底里牙疼的、恋爱的、酸臭味！
这个房间这么大，这么空旷，就容不下一个叫工藤新一的外人。
中原中也挺直起身体，低声道，“来的还挺及时。”
“我这边的人已经和警方沟通好了，就等你们的消息了。”工藤新一板着脸，用案件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他询问地望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们这边……”
“他们只是想要掩人耳目，找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不能太平凡，要有一定的实力和地位，而且应当是警察不会注意到的群体。”太宰治突然说出了这么多的话，他望着中原中也，“学生无疑是非常符合上述条件的人选。”
黑发首领的话语中带有几分的戏谑，仿佛是自己已经成为了那只在劫难逃的替罪羊了，他冷笑了一声，周身浮现出骇人的气势。
“他们想的倒挺好。”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又说，语气有些发狠，“这将成为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这一刻，赭发少年又成为了港口mafia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强大重力使，冰蓝色的眼睛有汹涌的战意，眉峰间也蒙上了雪霜。
工藤新一皱着眉头听着太宰治的分析，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猜测很合理，所以琴酒等人才这么轻易地就“信任”了和中原中也的合作关系。
本就不是抱着合作的态度来的，算计别人的人又怎么会过多信任被算计的人呢，再结合刚刚得到的消息……
“所以他们和你们约定的见面，表面上是要你们帮忙运输药品，实际上是想嫁祸给中原君。”
太宰治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是刚刚与琴酒商榷下来的合作事宜，他们说，加入黑暗组织的试炼，就要把那批珍贵的药品送到指定的人手里。
太宰治想，可能他们刚刚接过药品，还没来得及坐上第一辆车，就被警察人赃并获了。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误解，“中原君果然是一个好人呐。”他原本不把这些事告诉他的，让他知道只会更麻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