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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 醉倒


        细腰
  窗外花枝扶疏,  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布满枝头,幽香沿着窗沿而入,沁入鼻尖,  殿内高台上染着烛火,  忽明忽暗,殿内的安息香也越来越浓,  花香交织着安息香,  有种说出不出来的味道。
  他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岁杪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读了一遍,方才彻底的悟了这个道理,眼眸微颤,  她的手又给严翊握住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再挣脱开,  她低着头,  嗡声细语的道:“那你为何,  还给皇后赐镯子呢。”
  这个事她窝在心里头许久许久了,倒不是说不能赐别人东西,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一件两件三件事堆积在一起,她自然是不舒服的,她说完,  抬着眼眸等着严翊的回答,  一副乖乖软软的模样。
  严翊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  紧接着解释道:“那个玉镯子是思嫔的。”
  “你只要朕知道,”严翊耐心的解释道:“朕赏赐她东西,其目的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思嫔的镯子,  岁杪乍一听愣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等了一会儿追问道:“那她知道这个镯子是思嫔的吗?”
  严翊点点头,并没有再开口。
  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了御膳房送膳的声音。
  “总可以吃点了吧?”严翊一把将还赖在贵妃榻上的岁杪双手举了起来,她就这么站在贵妃榻上,低头望着他,手还被他握在手心里,他微抬眸,见她就是不吱声,于是嗓音带笑,“还生朕的气呢?”
  岁杪垂着桃花眼,没有去与他对视,而是喃喃道:“没有生气。”
  眼瞧着门口都布好膳了,岁杪便曲腿坐在榻上,清荷正欲上前伺候岁杪穿鞋子,却被严翊伸出手拦住了,紧接着,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地,将岁杪的精致小脚丫握在手心里,暖了一会儿后,才将鞋子替她穿上。
  而这一切都被还没离开宫殿的所有宫人们瞧见了,全部人都愣在了原地,似乎回不了神,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直到殿内再次响起景渊帝的声音,众人才彻底的回神。
  “看够了吗?”
  “皇上恕罪。”严翊声音不寒而栗,宫人们回神后立刻朝外走去,而这句话也让有些发呆的岁杪回神,脚背上似乎还留有被他握住的温润触感,现在回想起来,有些酥麻,小肩膀微微一缩。
  “三哥,这有些不妥,”岁杪立刻将自己的脚踩在了地上,并且站起身,不再去看严翊。
  只是转头的那一瞬间,小耳朵和白皙的脖颈早已红透了。
  这个小模样着实把严翊逗笑了,跟在她身后,就着她方才用过的水洗了洗手,旋即跟着她坐在桌案前,眼眸带笑道:“今日怎的脸这么红,嗯?”
  岁杪明知他这人是明知故问的,碍于面子也没有再去搭理他,低着头便开始用膳。
  原本今日一日都没胃口,可如今却觉得什么菜都是香的,这也好吃那也好吃,而她都不用自己去夹菜,刚吃完碗里又添了一些菜,岁杪依旧吃进嘴里,只是时不时的去瞄几眼那个一直给她夹菜的男人。
  几乎是偷偷抬起眼眸的那一刻,岁杪便和严翊的视线撞上了。
  小嘴吃的油乎乎的,她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
  严翊垂眸一笑,喉结滚动,拿起手帕帮岁杪擦了擦嘴角。
  只是凑近的那一刻,岁杪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下一刻,纤细的腰肢便被人抱住,岁杪眼眸微瞪,想说话,奈何嘴里还包着一个丸子,说不出话。
  这模样看上去,像是小松鼠,贪吃塞了满满一嘴。
  严翊没忍住,一只手抱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伸出,温润的指腹触上她鼓起的那个地方,眼瞧着她快要委屈到哭的娇气样,没忍住低笑出声,见她真的快哭出来的模样,严翊立刻没了逗弄的心思,俯首称臣,低声下气的哄道:“莫委屈了,三哥给你赔不是。”
  岁杪还是委屈的不行,嘴里的丸子也不香了,也不理他,直起身等嘴里的丸子吃完了后才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她不哭不闹小脾气有些温顺的过分。
  严翊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眸微微一眯,沉下心听她等下要做的事。
  果不其然,她的确有事。
  “三哥,方才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了,”岁杪擦干净了自己油乎乎的小嘴,眼眸带着光道:“岁杪听说,以前你的府邸里有一个小书库,书库里面珍藏了许多难得一见的书,不知岁杪能不能去一次瞧瞧看呢?”
  果然是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严翊顿了顿,头往她那边倾斜了些靠过去,嗓音温润,看似在打商量,实则就是知会她一声罢了,“你若是要去,不可私自去,且要告诉朕,朕带你去。”
  只要能看见他书库里的书,岁杪怎么样都好,她愉快的点点头,心情大好的她甚至还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了严翊的碗里,眉眼弯弯道:“三哥,你真好。”
  晚膳用完严翊便离开了愿合宫,心情好的岁杪入了夜还传了一些粥和糕点吃,想到可以去看看那些收藏罕见的游记,她一高兴便叫小太监送了一份去承天宫。
  用完粥和糕点的岁杪不一会儿便困了,一夜好眠,翌日睡到了将近午时方才醒来,困倦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可继续睡也睡不着,微微翻了个身便被清荷察觉到了,纱帐撩开,她的头靠进来。
  “娘娘醒了?”清荷笑了,见她一脸倦容,“可还是想睡?”
  岁杪软糯糯的点点头,嗓音娇娇的,“还想睡,清荷,困。”
  “娘娘莫再睡了,”清荷笑着,指了指桌案上的东西,“今个儿一大早,皇上便差王公公送东西来了,见你睡得香,便没唤娘娘你起来谢恩,所以也没打开盒子,不知是什么,娘娘可起来瞧瞧,定然是个好东西,让奴婢也饱饱眼福。”
  清荷说的话勾起了岁杪的好奇心,可她的确是懒得起来了,便唤清荷将盒子拿进来,她打开瞧瞧。
  瞧她懒成这样,清荷无奈的叹息了声,旋即如她所愿拿了盒子方才了床榻上。
  盒子不大不小,红木的盒子一看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也价值不菲,且上面还篆刻了许多的凤凰,到底是勾起了岁杪的好奇心,她伸出手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极其奢华的金色簪子。
  而簪子的尾部,金丝坠下来的流苏,看上去极美。
  岁杪仅是瞧了一眼便彻底的被迷住了,拿起簪子便嚷嚷着要下床,然后叫清荷和沉儿给她梳妆打扮,女子爱美天经地义,岁杪梳妆打扮完后,立刻拿起了簪子让清荷替她簪进去。
  她的簪子其实也不少,可这个簪子的的确确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个簪子,且看这个做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做好的,一个小小的流苏上都还有一些生动的眉眼在流转。
  一摇一晃之间,像是一个美人在浅笑嫣然。这个簪子一瞧便知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不少心思。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岁杪的手伸出去,触上了簪子上的流苏,一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她对着清荷道:“看时辰三哥也快下朝了,不如去承天宫吧。”
  清荷自然是个明白人,知道岁杪对于严翊来说意义不同,见她能主动的去找严翊用膳,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总之没有再僵着便好,“皇上定然是高兴娘娘您去的。”
  岁杪笑了笑,只是刚站起身,脚还没踏出宫门呢,便大老远的瞧见了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女子往这边走来。
  愣了许久,那个一直晃来晃去的女子终于看清了面容,原来是严苓!
  而她的手上,还拎着一壶酒。
  脸上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喝醉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双颊绯红,岁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在严苓下一次跌倒的时候确认了她就是喝醉了。立刻差清荷上前去扶她。
  严苓似乎是喝的很醉很醉没有任何的意识了,连被人搀扶着都不知道,步子颤颤巍巍的,手还紧紧的攥着酒瓶子不肯撒手,毕竟是后宫,人多眼杂,她倒是不怕,可严苓自小便争强好胜爱面子。
  “快点多几个人把她抬进来,”岁杪先行进了宫殿,又对着沉儿吩咐,“去叫御膳房煮点醒酒汤,还有去传热水来,给公主擦擦身子,再拿套干净的衣裳。”
  岁杪倒是很少这么干脆利落的吩咐别人做事,往日不是懒得动这便是懒得动那,如今这么井井有条的吩咐下人们做事,倒是真的让沉儿有些刮目相看。
  可清荷到底是自幼跟着岁杪的,她见过两次这样,一次是太后离世的那段时间,她不允许太后的丧事有任何的差错,哪怕哭的再难受也还是事事亲力亲为,而这次是严苓。
  一群宫人跟着折腾,严苓终于换了衣裳被人灌着喝了醒酒汤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从里间走出来时,岁杪望着宫殿内的一群人,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宫人们不敢吱声,“今日的事,若是我在外头听见了,那我可就生气了。”
  岁杪依旧是笑着说的,可她没生气过,宫里的人自然也不敢去踩她的底线,纷纷低头应允。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眼瞧着天都快黑了,暮色下沉,岁杪隔着开了的窗往外看了眼,听见里间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才慢慢的收回视线,却也没开口问她是否醒了,而是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直到里头的人彻底的绷不住了,自己从里间走了出来,严苓哪怕性子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也会收拾的体体面面,她几乎都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唇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在愿合宫,严苓蹙眉,看着岁杪,语气不善道:“我怎么在这里?”
  原本喝茶喝的好好的,岁杪听见严苓问的这个话,便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旋即嗓音淡淡道:“我还想问你呢,大白天的喝的醉醺醺的跑来我的宫门口,倒在我的宫门口,虽说如今的天有些回暖了,可若是让你在那里冻上一日,怕明日儿你就见不到日头了。”
  “瞧,这又开始嘴毒了,”严苓幼时都觉得大家夸赞岁杪娇软乖巧,可只有她每次都会同她逗上几句,而每次都被她气得半死,“说吧,又把我喝醉了的事情告诉了多少人,哦不,我皇兄知道吗?”
  岁杪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幼看着她们闹了不少次的清荷倒是主动出来笑着道:“公主误会了,娘娘吩咐了底下人的人,没有人去说这件事的,公主只管放心就是。”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认定的事那么快就被人否认了,也觉得是自己污蔑了岁杪,严苓有些不自在舔了舔唇,紧接着眼睁睁的看着岁杪坐在了桌案前,像是准备用晚膳。
  看了眼,严苓准备收回视线,可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咕咕叫,在这安静的殿内显得异常大声,清荷看着岁杪又看了眼严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岁杪,如今太后不在了,能和她有共同回忆的人便是自幼和她一起长大的皇子公主们,如今其他的皇子不在这边,只剩一个严苓,还比她小,她也没去计较这么多,再者严苓今日瞧上去到底是有些不对劲和反常,若不是她碰巧遇见了,指不定现在是还冻在地上,或者其他的,她捻起筷子,嗓音淡淡道:“用了膳再出宫吧。”
  严苓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坏心眼儿的人,一肚子的气和傲娇死要面子的感觉在听见岁杪的话时,顿时荡然无存,甚至还心生愧疚,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桌案前坐下去,偷偷的睨了一眼岁杪,旋即拿起筷子后,轻声细语的道:“你都不生我的气吗?”
  岁杪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银耳羹,过了一会儿后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严苓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小家子气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旋即淡淡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今日也给你添麻烦了。”
  严苓出奇的不对劲,岁杪怕她又和今日这般倒在了宫外头,于是便多嘴问了句,“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不顾及自己公主的身份喝的醉醺醺的。”
  严苓似乎是没想到岁杪会关心她,伪装了许久的墙终于崩塌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的道:“我又去找元合了,可他这次非但不见我,甚至还说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去找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严苓哭的一抽一抽的,塞了一个丸子进了嘴里才止住了一点抽噎,只是过了会儿又继续哭着道:“我早知他心里没我,可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绝情,叫我以后都不要再去找他了。”
  “我从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狠心,”严苓哭着哭着便看着岁杪,安静了一会儿后,沉静了许久后,忽然道:“其实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
  殿内沉寂无声,只剩下筷子不小心碰到碗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岁杪捻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眸,视线看向了严苓,眉眼里都是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