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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道貌岸然


  不过几日,  苏竞晚从苏州带回证人、请求圣上重查当年苏嶙峋之案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此案的案情进展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最新谈资。
  许是圣上亲自过问的原因,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对此案十分重视,  由刑部尚书严行知、御史大夫熊秋暝、大理寺卿吴世忠担任主审官,  另有陪审官数人,  苏竞晚因事涉亲人,主动回避,  但依旧密切关注着案情的发展。
  三堂派人去扬州查访,  虽说刘蔡两家已经不在,  但他们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却不可能跑的一干二净,  派去的衙役从他们口中得知刘铁柱生前确实欠了赌债,  而蔡家六年前也确实因入股赔本差点变卖祖业,这两点倒是和胡庆云的证词对上了。
  此外,  据刘家邻居所说,云娘根本不认得字,平日里给娘家写信还是找隔壁街上的秀才代写的,所以什么写下血书控诉苏嶙峋与蔡全狼狈为奸就更无从谈起了。所谓的血书,  不过有人代笔罢了。
  目前高尧已因证不言情被关入大牢,只是关于为何证不言情受何人指使等问题一律不说,只说自己单纯看苏嶙峋不顺眼想要他倒霉,三位主审认为他有所隐瞒,  但却碍于他国舅的身份不敢用刑,只得将他暂时看押,案件也陷入僵持局面。
  而苏竞晚这边往返于大理寺和苏府旧宅查找文书,  想要知道六年前的冬月,她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抑或得罪了什么人,可惜一无所获。
  她只好认真研究起了从余府带回的书信,这些书信她本来打算交给嘉明帝的,只是现在她决定先在自己手里放一放。
  因为她总觉得这两个案子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她从余府共找到书信一百二十五封,其中二十一封是没有落款的,信中内容也很是寻常,或身体问候,或日常琐事,或外出见闻。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古怪。
  若是私交好友,为何不敢留下姓名?
  若只是闲话家常,又何至于一月内频频寄信?
  而且有几个时间点也是出奇的巧合!
  她直觉这个写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余晏声在京中仰仗的那位高官,而且这么重要的书信应该不会假手于人,于是动用她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比如大理寺的吴世忠,翰林院的江沅,户部的程鹏,努力找寻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笔迹进行比较,可惜没有一个能对上。
  至于为什么不找陆临宣,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不想让他知道此事。
  遍寻无果后,她只好又到大牢,找了胡庆云。
  “和余晏声通信的人中可有什么奇怪的人?”
  “姐夫是一方大员,想要巴结他的人不胜其数,我怎么知道?”
  胡庆云面有不耐,自从被关进了大牢,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心情自然不好。
  苏竞晚看向他,面色淡淡,“那就好好想!”
  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个明明是个花容月貌的美娇娘,可他每次见到她心中都有些恐惧,他要是帮了她,虽说不一定好到哪,但如果不帮她,等待他的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胡庆云打了个寒颤,努力回想,良久后才道:“有个银楼经常给姐夫写信。”
  “银楼?”苏竞晚面带疑惑。
  胡庆云点点头,“对,没错,就是银楼,每次管家说银楼那边来信了,姐夫就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去书房看信,虽然管家很小声,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哪里的银楼?”苏竞晚的问道。
  胡庆云皱皱眉,似在回想什么,“京里的,我当时还很高兴,以为我那勤俭朴素的姐夫终于开了窍,在外边置了产业,兴冲冲地跑去问,结果说是京里朋友开的银楼,怕歹人闹事,想让他在京中帮忙找个人照顾。”
  那也不用经常写信啊!
  苏竞晚微微思忖,“可知道那家银楼叫什么名字?”
  “翠和祥,听说是皇商曾家在京城开的分店,没想到我姐夫在曾家也有朋友。”
  苏竞晚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愣了一下,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就匆匆向外面走去。
  她没有出去,而是径直向最里面的牢房走去。
  狱卒本想阻拦,但见来人是她恭敬行过礼后便让到了一旁。
  “不知高大人在这里过的可好?”
  苏竞晚嘴角带笑,神色从容,哪里还有刚才的慌张模样。
  高尧靠坐在墙角,眉眼间略显疲惫,却还偏要逞强,“你来做什么?我证不言情大不了就是个流放,可是你爹已经死了,还有你娘你弟弟,怎么说也是我赚了不是?”
  苏竞晚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恨不得当场将高尧大卸八块,面上却故作轻松,“高大人说的不错,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伯父要我联络言官御史细数高大人的罪状,数罪并罚,如此高大人可没这么容易逃脱了!”
  “你伯父?”高尧面有疑色。
  “对啊,就是陆尚书,陆尚书和我爹是知己好友,待我也很好,此次我为父平冤,陆伯父自然要帮我一把,我年纪小不懂事,可是陆伯父见多识广,他说有法子让你死就一定能做到。”
  苏竞晚扬起高高的唇角,语气娇憨,“哼,说不定你还有什么把柄在我伯父手里,自个儿却还不知道呢,咱们走着瞧!”
  她说罢便像撒完气的孩子般得意地向外走去。
  “陆正修那个王八蛋竟然敢过河拆桥!”
  高尧怒不可遏,随手抓了一把稻草向前扔去,嘲讽道:“我还当你有多聪明呢,结果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苏竞晚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努力压住内心的震惊,转过身来,“你少挑拨离间,陆伯父和我爹的关系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要不也不会自小就给我和陆公子订了娃娃亲。”
  “虽说陆伯母不喜欢我……”
  苏竞晚说到这里眼神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亮了起来,“但只要有陆伯父在,我一定能嫁进陆家,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陆伯父才不会骗我,倒是你在背后挑唆,真是小人行径!”
  高尧大笑两声,不屑道:“我是真小人不假,可那陆正修却是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捅起刀子来却丝毫不手软,对你爹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你竟然还想嫁进陆家,也不知道你爹在地底下知道后会不会爬出来找你……”
  “我不相信!”
  苏竞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站在大牢外的苏竞晚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是骗高尧的,没想到自己的衣袖上却还真沾上了几滴眼泪。
  谁能想到害她最惨的却是她自以为最亲近的长辈?
  陆夫人只是嘴坏,而陆正修却像那咬人的毒蛇,一旦沾上,便令人万劫不复。
  她略站了站,待心情平复后,便去前厅找吴世忠,让他将另外两位主审和陆正修找来,吴世忠虽然有些纳闷,但出于对她的信任和她一贯的表现,还是照办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严行知、熊秋暝、吴世忠三位主审都坐在了堂上,而陆正修则站在下面,脸色阴沉。
  大堂外围了一圈又一圈想看热闹的人。
  苏竞晚为父平冤,却将苏嶙峋昔日好友、当朝户部尚书陆临宣唤到了大理寺!
  这是多劲爆的新闻啊!
  于是得到消息又闲着无事的男女老少纷纷赶来,平日里就靠着八卦为生的茶馆老板也不甘落后,自己走不开就派了得力的小二来,里三层外三层将大理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内容。
  “苏少卿,你将陆尚书唤到这里是何意啊?再者,你身为亲属,按理说应该避嫌,怎么又掺和到此案中了?”熊秋暝微微皱眉,看向苏竞晚的眼神有些不满。
  苏竞晚向三位主审恭敬地拱了拱手,“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大理寺少卿苏竞晚,而是罪臣苏嶙峋之女苏竞晚,民女要告陆正修结党营私、贪污公款、草菅人命、诬陷朝官!”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就连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大堂门口也雅雀无声,人们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下文。
  “阿晚,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对伯父有了误会,我和你父亲是好友,又怎么会……”陆正修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痛心。
  苏竞晚却已不愿再看他假惺惺的嘴脸,开口问道:“请问陆尚书和余晏声余大人的关系如何?”
  “不过是认识而已,没什么交情。”陆正修淡淡应道。
  苏竞晚微微一笑,从匣子里拿出那二十一封信,“那何以陆尚书会和余大人频繁通信?”
  “没有的事。”
  陆正修腰板挺得极直,正色道:“若是阿晚执意认为这些信是伯父写的,也得拿出像样的证据才是。”
  苏竞晚笑了笑,“没有落款,没有印鉴,只根据账簿知晓对方是京城高官,所以我只能费心找来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笔迹一一比对,就连三位主审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严行知、熊秋暝、吴世忠的脸全都黑了,虽说查案应该秉公办理没错,但他们这样的人却被苏竞晚怀疑,还是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熊秋暝,前几日她不是还在大殿上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结果转头就怀疑自己,果然是巧言令色,小人行径!
  “可惜一无所获。”苏竞晚继续道。
  陆正修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那阿晚为何怀疑伯父?”
  “因为我想起幼时父亲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临宣为什么不能和女主在一起,余晏声为什么在刺向女主时会犹豫,这就是原因。
  ps:证不言情就是现在作伪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