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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氏将她眉眼间那红润娇羞之色尽收眼底,心知小夫妻俩昨夜定然黏糊得很,面上的笑意不由更甚,柔声安慰道,“不怪不怪,这样冷的天气,昨夜又下过一场雪,就该多睡会儿。”

        说着,又朝她招手,招呼她来身边坐。

        闲话家常了一阵,乔氏拢了拢袖子道,“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些,我和你父亲就要回肃州了。你是个可心善良的好孩子,自小生长在长安,将二郎交给你照顾,我也能放心。”

        许意晴低眉羞赧道,“是,母亲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夫君的。”

        乔氏颔首,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笑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子,和二郎早些要个孩子才是,不然这样大的府邸,二郎又忙着公务之事,你在府里难免寂寞冷清。”

        提到孩子,许意晴耳朵根不禁红了。

        昨晚她不就抱着他,口口声声说要给他生娃娃嘛。现下再想想昨夜的场景,真是羞死人。

        她真是被他蛊了魂,惑了心,才会说些这个。

        可是床帷间的夫君,那清冷自持外表下隐藏的疯狂,也叫她……好喜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许意晴一把捂住脸,完了,她真是彻底完了。

        整个人栽在他身上了!

        *

        晋国公夫妇在长安陪着谢仲宣和许意晴过完一个热闹的年,待二月天里,初见春意,便收拾了行囊,离开长安。

        又一年灞桥春意,杨柳依依。

        晋国公严肃又不失宽和地交代着次子朝堂上做人处事的道理,乔氏则拉着许意晴在旁说着管家之道。

        对于这位温柔慈爱的婆母,许意晴很是不舍,挽留道,“母亲不若再多住些日子吧,也好让我和夫君多在二老跟前尽尽孝道。”

        乔氏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懂事孝顺的孩子,不过你们父亲目下还管着陇西大大小小的事务,不好在长安久待。唉,还有你们那个不着调的三弟,放他一个人在陇西,我也放心不下。”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许意晴也能感受到三个儿子之中,乔氏最是心疼幼子的,便也不再多说。

        不过为此她还着实心疼了自家夫君一阵,哪知谢仲宣却不以为意,只朝她笑道,“真要说起来,我们三兄弟里,大哥才是最吃苦那个。他是长子,在他尚且年幼时,父亲母亲先后又有了我和三郎,精力也都放在我们俩个更小的身上……”

        好似在他有记忆以来,大哥从来都是那副稳重老成的模样,全无半分孩童该有的天真随性。

        “我与三郎年纪相仿,小时也与他打过架,吵闹过,每每这时,大哥都会出来拉架。可大哥从不会与我们吵闹争抢什么。”

        听到这话,许意晴的关注点却有些歪了,“夫君这般好性儿的人,幼时也打架?”

        谢仲宣垂下眼看她,“打,怎么不打,小儿郎们总是争强好斗的。”

        许意晴啊了声,柳眉蹙起。

        谢仲宣问,“怎么了?”

        许意晴摇了下头,牵住他的手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她才不好意思与他说,是在担心他们以后的孩子会是个调皮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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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番外16

        【番外16】/晋江文学城独发

        永熙五年二月,  风吹杨柳岸,杏花开满头。

        正是踏春沐风好时节,谢侍郎府上却是鸡飞狗跳,  一派紧张肃穆之色。

        谢仲宣才从朝会散下,就收到府中小厮送来的消息,夫人要生了。

        同朝为官数载,  其他官员还是头一次见到端方自持的谢侍郎那般失态,  笏板往腰间一别,急急忙忙就往宫门外跑,翻身上马时,头上的官帽都险些跌下来。

        当然,  谢侍郎这份失态,与定北侯父子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见那俩父子直接提了官服,一个着急忙慌喊着“快去牵马来!”,一个则喊着“妹夫等等我们!”。

        一个妇人生孩子,家中男子急成这种阵仗,实属少见。

        有几个朝官看不顺眼,  拂袖不屑道,“妇人怀孕生子乃常事,  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真是有辱斯文,毁损体面。”

        哪知这话传入皇帝耳中,  没多久,  这几个计较斯文体面的官员皆被贬谪或外放出京。

        直到后来那几个倒霉蛋才知道,贵妃查出有孕当日,  陛下欣喜不已失手打翻砚台,泼了一身的墨,也顾不上换干净衣袍,  穿着那染了墨痕的锦袍就急匆匆赶去贵妃的长乐宫——

        这份大惊小怪的程度并不输于谢侍郎知道夫人生孩子的反应。

        宫中之事暂按不提,且说当下,谢仲宣火急火燎赶回府里,才进后院,就见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从产房出来。

        那血水瞧着触目惊心,后一脚赶来的定北侯一见到,当下眼眶就红了,拍着大腿嚎道,“哎哟我的乖女啊,那么瘦小的女儿家,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定北侯夫人本就担忧极了,见他一嗓子嚎起来,吓了一跳,没好气拍他肩膀,“闺女还在里头生孩子呢,你嚎什么嚎!当初我给你生了五子一女,流了六次血,也没见你这样嚎过!”

        定北侯顿时不敢再嚎,乖乖闭嘴。

        眼见谢仲宣面容沉冷,薄唇紧抿,定北侯夫人走到他身边,温声安慰道,“蕴之,坐下等吧,屋里有两个经验老道的稳婆守着,意晴她大嫂和二嫂也陪着,没事的。”

        谢仲宣客气朝侯夫人颔首,“叫母亲费心了。”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啊!!!”

        院内的人心里顿时都揪紧了。

        定北侯夫人刚想遣个丫鬟进去问问情况,就见眼前晃过一片红袍,谢仲宣快步朝屋内走去。

        “大人,这是产房,您可不能进啊。”

        门口的婆子们上前阻拦,可谢仲宣执意要进,她们哪里敢真拦。

        才走进屋内,就见里间烧着两个炭盆,一股暖融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而许意晴站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结实的红绳上,一左一右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夹着她。

        此刻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全然失了血色,额上布满了汗水,就连平日里最为灵动的一双黑眸,此刻也因剧痛而显得呆滞无光。

        定北侯府两位少夫人见着谢仲宣闯了进来,皆掩唇惊呼,“妹婿,你怎么进来了!”

        听到这话,许意晴眼珠轻转,在看到朱袍玉带、丰神俊朗的男人时,那失了焦距的目光顿时有了神采。

        “夫君。”她沙哑着声音喊,晶莹的泪水就失了控般簌簌往下落。

        “我在。”

        谢仲宣大步上前,也不顾旁人惊讶与产房的血气,伸手握住了许意晴的手,清隽脸庞写满心疼,“辛苦了你。”

        许意晴呜咽着,“好痛,我快要痛死了。”

        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产房里最是忌讳一个死字,两边的婆子们赶紧呸呸呸,又哄着许意晴,“夫人福寿绵长,您咬咬牙,再坚持坚持……”

        两位少夫人也劝道,“好妹妹快别哭了,留着些气力使劲才是。”

        眼见谢仲宣俊眉紧蹙,并无离开之意,世子夫人微窘地咳了一声,“妹婿,不然你还是出去吧。妇人生孩子,你个大男人在里头有失妥当。”

        谢仲宣垂眸,见许意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分明是不想他离开的样子,心头触动,转脸对两位侯府少夫人道,“我家夫人怕疼,我陪着她,好歹叫她心安些。”

        又握紧了许意晴的手,朝她温柔一笑,细声细语,“别怕,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