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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八仙桥


  祝南疆*自开车去霞飞路巡捕房。
  昨天下午宋成耕找他“商量要事”,刚见面却被董事会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事没谈成,只好另改时间。
  其实就算宋成耕不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事。
  前阵子法商水力公司的工人集体罢工要求增加工资,申报和时闻报都发表社论支持罢工,谴责法国资本方剥削工人。
  虽然在华区工人闹事已不算稀罕事,但租界内如此大规模的集体罢工还是头一回。巡捕房总监德沃利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因知道宋成耕与青帮人士交好便向他施压,暗示如果不能解决罢工的事就要在租界内禁赌禁烟。
  巡捕房毕竟是巡捕房,不能什么事都让帮派出面解决。宋成耕一开始让祝南疆搜罗一批手下带上印有法国国旗的袖章前去搜捕工人威胁其复工,不见成效。罗占元得知此事后又令人收买工人领导,一个叫许静山的,表示可以收其为徒每月给300大洋,然而许无动于衷。
  万一领事馆真的气急败坏在租界内禁赌禁烟,那就等于断了罗占元等人的财路,此事是万万不可的。但罢工每天都在继续,租界内外千千万万双眼睛都在盯着,又不敢真的动刀动枪。
  宋成耕找到祝南疆,就是想跟他商量有无非武力镇压罢工的办法,就算一下子压不下去,先摆平几个闹得最凶的领头人也好。
  “直接抓不行?”
  祝南疆对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尤其是跟领事馆扯上关系。他觉得法国佬不好说话。
  “这事不好办……闸北区那块三天两头抓捕工人,那是国民政府下的命令,我们算什么?”宋成耕从烟筒里抽出一根雪茄点上,“工董局不好做的太绝,不然德沃利也犯不着来为难我。”
  “工董局不好管,那让特区法院管呢?阿尔邦领事自己不就是法院顾问吗?”
  “特区法院那边我也说得上话,但特区法院凭什么管你罢工的工人?”
  “特区法院那边管什么呢?”
  “管……”
  宋成耕举雪茄的手突然顿住了,眯起眼睛看向祝南疆,他缓缓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脸:“行啊你,小祝。”
  “啊?”祝南疆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当然,罗老那边也得提前通气。”
  “一切按照宋先生吩咐的办。”
  “行,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祝南疆莫名其妙地出了巡捕房,依旧是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路过百货商店他下车买了个钻石领带夹子,让人包好了送去薛丛淮家里。
  上个月他跟薛从淮合股开了家面粉厂,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做就赚了一笔钱。他心想这姓薛的确实是有些本事,要么就是财神爷附体。
  财神爷可得好好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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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在百货商店里闲逛的时候,田东宝正一手夹着香烟在他那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上纵身驰骋。
  顾兰廷在他身下抖如筛糠,痛呼声被压在喉咙里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线。
  “祝南疆是这么干你的?”
  (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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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宋成耕又找到祝南疆,叫他秘密安排警员,月末去康酊路许静山家中抓人。
  “我已联络稽查班的人,模仿革命党宣传单的样式写上煽动工人罢工的话,藏在许静山家中。到时候人一抓起来就另派警员将康酊路戒严,稽查班的人会去他家中搜出传单。”
  “那人抓起来之后是带回巡捕房还是……?”
  “直接送去特区法院。我会向院长解释的,就说是中国政府下的逮捕令。”
  祝南疆听他这么说就全明白了。租界区工人罢工,工董局是不好管,国民政府也不便插手。但如果罢工原来是革命党煽动的政治事件,那处理起来可就方便多了,随便一个危害国家秩序的罪名就够判他个七八年了。
  不过此事属于栽赃陷害,不宜兴师动众地操作。祝南疆按照宋成耕的吩咐先摸清了许静山每天外出活动的路线,而后就静候时机,等月末稽查班那边准备就绪再下手。
  此时离月末还有好些天,他无事可做,每天除了蹲点就是跟着薛从淮“潇洒”。
  这两天薛从淮格外地殷勤,说知道有几个好地方,货色好,包他满意。祝南疆跟着他去了,发现所谓的好地方是两家花烟馆,地处八仙桥最热闹的地段。
  “你到底知道多少地方?一个牡丹堂还不够你玩的?“
  “那不一样,牡丹堂里都是姑娘,这儿除了姑娘还有相公呢。”
  “相公?”
  “就是兔子。”
  ——哦,就是既能玩女人又能玩男人的地方。
  祝南疆被吊起兴趣,然而不知怎么的想起田东宝,又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跟田东宝认识?”
  “是有那么点……呃,生意上的往来。”
  “是他介绍你到这儿来的?”
  “那不是……”薛从淮矢口否认,“我跟这儿的老板本来就熟,早知道你对男人感兴趣,我……”
  “行行行。”祝南疆问完就算,并无深究的打算,“有什么好货色,快带我开开眼!”
  薛从淮嘴上撇得干净,实际上很是心虚。这烟馆虽然名义上是个叫周耀祖的人开的,但实际老板是田东宝。前段日子田东宝给他送了份厚礼,拜托他有空多带祝南疆来这儿走动走动,好给他机会“打消二人之间的误会”。
  薛从淮琢磨着这是件好事,做个人情举手之劳,于是很“讲义气”地一口答应。没想到祝南疆对田东宝的怨念似乎比想象的要深,他突然间有些后悔管这闲事了。
  祝南疆倒是没多想。他向来是及时行乐之人,来都来了,没有不快活的道理。
  自从跟顾兰廷睡了一觉之后他仿佛是开了窍,突然觉出了男人的好来。
  从前因为总记着小时候被人戏弄,大了些又遭何庭毓羞辱之事,他潜意识里觉得被同性触摸是种侮辱。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像顾兰廷温顺地在自己身下承受恩泽一样,这烟馆里的小相公一个个对自己千娇百媚,仿佛跟“祝探长”睡觉是天大的荣幸似的。
  ——明明都是漂亮的可人儿,偏要做出低贱的姿态……啧啧,这漂亮的人一旦贱起来就越发讨人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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