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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万俟名扬冷漠地睥了秦艽一眼,说道:“你们大张旗鼓地上门讨要解药,岂不是在告诉人们,是我万俟名扬杀父杀子,猪狗不如?!”
        “知道就好。”门口的丁酉海言简意赅,把万俟名扬气得拂袖摔了杯子。
        秦艽倒是没那么愤慨,在他看来,万俟名扬虽然表里不一,还道德沦丧,但只要他不犯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没什么所谓。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交出解药。
        “万俟谷主,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伤害李照,不是吗?与其多一个仇人,为何不能多一个朋友?况且,李照的行李想必你已经搜过了,没有找到虎符的情况下,交出解药,是一个共赢的好办法。”秦艽循循善诱。
        当然,万俟名扬是不吃这一套的。
        他伸手蘸了蘸桌面上洒出来的茶,缓缓地在桌上写了一个字,‘顼’。
        当今天子,单名一个顼。
        “李氏女若不能为主子所用,那就必须死,无论真假。”万俟名扬神色阴狠地说道。
        说完,他大掌一拂,将桌上的字给擦了去。
        挑明自己身后的人是万俟名扬有意而为之,秦艽要借这个打乱他的思绪,让他胡乱猜测,那他不如就敞开了谈。
        秦艽眼眸一暗,心中思绪纷杂。
        “那就没得谈了,把司空先生喊出来,我们先打一架,看看谁才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丁酉海横刀一摆,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他知道那一位能听到。
        果不其然,弹指之间后头庭院中突然落叶纷纷,一个灰白色人影瞬息而至,手中寒光大胜。
        长剑破风。
        丁酉海一个后仰前滑,手腕反向一转,宽刀锵的一声与来人的长剑相交。
        司空先生已是耄耋之年,出剑却劲中有度,丝毫看不出垂老之态。
        他面色红润,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只用了一根桃木簪簪着,身上穿着窄袖交领灰麻袍,脚踩一双草鞋,形容十分脱俗。
        万俟名扬没料到的是,丁酉海和司空先生这一照面,竟然在气势上半分不弱。
        “丁前辈的狂刀,看来的确不负盛名。”秦艽适时地在一旁赞叹道。
        狂刀这一门内功刀法乃是伏羲宗宗主孙澔月的独门刀法,但丁酉海可不是孙澔月的徒弟。
        昔年武道大会,孙澔月一眼相中初出江湖的丁酉海,非要收他为徒,但丁酉海不愿意受宗门桎梏,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的孙澔月随后做出了一个让全宗门为之震惊的举动——
        他将狂刀的心法秘籍直接传授与丁酉海,并强调不需要丁酉海投入伏羲宗,只希望丁酉海能将狂刀修炼得更甚他一步。
        在此后数年间,江湖上无一不对孙澔月这个举动心有怨怼。
        但孙澔月是武林元老级的宗师,寻常的忿忿之声根本难以传入他的耳朵,而他本人对于丁酉海的嗜血行为意外地没有多么排斥。
        狂刀狂刀。
        讲究的是舍我其谁的狂妄,是要睥睨苍生的桀骜不驯。
        他孙澔月被束缚在伏羲宗宗主的位置上,无法遵从本心地修炼,所以才于狂刀刀法之上数年不得寸进。
        眼下,丁酉海这样一个合乎心意的传人能将狂刀已臻化境,他可以说是死也瞑目了。
        死者?
        在孙澔月心里,那些死者能为狂刀献上性命,是无比荣光的事。
        说回狂刀刀法,此刀法需要刀者以内劲灌注于宽刀之上,砍劈之间蛮横强势,一招一式皆让敌人难以招架。可偏偏司空先生的摘星剑却是以两仪之势,借阴阳调和之心法,走的巧劲。
        数个来回之后,那厢丁酉海面带薄汗,已经有了力竭之态,而司空先生却依旧是游刃有余,脚下跨步连转,丝毫没有凝滞之势。
        万俟名扬见之大喜,抚掌叹道:“司空先生的摘星剑几年不见,居然更进一步了!”
        秦艽却没有表露什么焦虑的神色,他悠悠然抄手朝后一靠,说道:“万俟谷主怕是忘了,你眼前的这位,是有着赫赫凶名的海阎王。眼下不过是力竭而已,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砍杀到最后一刻。”
        说着,他顿了一下,余光瞥着僵了一瞬的万俟名扬。
        “而司空先生……”秦艽有意拉长尾音,算了一下司空先生的年纪后,缓缓说道:“司空先生今年怕是八十有三了,即便他剑法再精妙绝伦,这怕是也缠斗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话是真。
        所以司空先生一双鹰目放着精光,一直在寻找着丁酉海的破绽。
        然而,若狂刀不疯,也就不是狂刀了。
        丁酉海满身破绽,以伤换伤,根本不惧司空先生的以招克招。
        万俟名扬看着看着,便抿住了嘴唇,他眼眸由明转暗,由暗转明,几个瞬息之后,拂袖站起了身。
        “老先生,停下吧。”他走到门口,朝着庭院中的司空先生拱手一礼,语气恭敬地说道。
        司空先生却没有应声停下。
        不怪他不停,而是丁酉海不停。
        当——
        金戈交接,带了一片肃杀,院中丁酉海双目猩红,已然是杀入了忘我的境地。
        “叫他停下,解药我可以给你们。”万俟名扬一兜袖袍,转身看着秦艽说道。

第198章  拷问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说话的不是秦艽,而是那头侧房施施然踱步而出的李照。
        她转眸看着庭院中纠缠着司空先生不放的丁酉海,高声喊道:“海叔,够了。”
        声音不大,却清脆得像一颗石头叮咚一声投进了小溪里。
        庭院里的打斗声当即就停了,丁酉海抽刀一个回转与司空先生拉开了一段距离,接着便朝后数步,收刀入鞘。他转头看着李照,神情中还残留着兴奋,但眸光转瞬间只剩下和煦。
        说实话,李照还是有些惧怕丁酉海。
        哪怕丁酉海对她从来都只有温和,哪怕最开始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丁酉海都没有伤她,但李照骨子里对这种危险的,嗜血的人,就是没来由地害怕。
        不过,怕归怕,她心里清楚,丁酉海绝不可能伤害她。
        “解药在这里。”万俟名扬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朝李照一摆,说道。
        李照抄着手没动,她身后是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跨出门的沈婴婴。
        在刚才秦艽套万俟名扬话的这段时间里,李照和沈婴婴来了一场相对深入的交谈。尉迟双雅躲去了后屋自己给自己上药,而不消多时又转了回来的万俟晔和一直沉默跟在李照身边的顾奕竹二人则是作陪。
        薛怀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无人察觉。
        “夫人和谷主看上去并不如外人所见的那般恩爱。”一进屋,李照便出言不逊地挑战沈婴婴的底线。
        沈婴婴并没有动怒,她眼尾一扫万俟晔,挂着袖摆便坐了下来,回道:“外人眼里如何,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言外之意,你的看法如何,亦不重要。
        李照跟着坐了下来,她朝顾奕竹招了招手,接着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说道:“奕竹,坐。”
        顾奕竹嗯了一声,拂袖坐下。
        万俟晔支棱在沈婴婴后头,他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被轻慢一下脸色就已经青白交加,更何况是这种无视,当下三分恼怒,七分慌张地问道:“你说要谈,谈些什么?毒是你自己踩中的,与我们平南谷可是毫无干系!”
        见李照不急不慢地抬眸看过来,修眉如黛,桃花做颊,一双翦水秋瞳恍似能照见他心底似的。他心里一突,朝后退了两步,原本心里的慌张和闷气在这一刻被色胆给压了下去,眼神也就跟着变得狎昵起来。
        顾奕竹眉头一锁,比李照还要先给出反应。
        他抬手,并指一夹,挑着面前的茶盏盖子便甩了手腕打向万俟晔。
        万俟晔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动,也没有给出反应。他身前的沈婴婴反手一抓,在薅住万俟晔的衣服之后,将他直接往地上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