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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说吗?我其实并不想把你们扯进来。”李照有些为难地说道。
        秦艽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李照果然有所隐瞒而感到不忿,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薛怀,又看了一眼顾奕竹,对李照说道:“在座三人,无一不是真心待你,你若遮遮掩掩,我们如何帮你?”
        李照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实话实说了,其实我一直隐瞒是不想左宁你难办,事实上,从泸津关开始,我就发现你师兄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师兄?!”秦艽的原本靠着一侧长案的身子都惊得站直了些。
        他蹙眉想了想,问道:“哪一位?跟踪?白师兄还是元胡师兄?”
        清风谷里,善追踪术的,也就这么两位,他们两人的身手炉火纯青,只要他们不想被发现,那就绝对不会被他们所跟踪的人发现。
        “白商陆。”李照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苦恼地说道,“所以我想找个契机甩了他,前天我受伤前,也就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才走了神,着了那山匪的道。”
        “白师兄为什么跟踪我们?如果是师父的命令,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们。”秦艽对自己的师兄相当信任,所以也就根本想不出别的问题来。
        李照耸了耸肩,一脸我哪儿知道的表情看着秦艽说道:“我若是知道,我眼下肯定就已经揪出他来了,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在附近,但要我说清楚他在哪儿,属实有点难。”
        “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先去追上丁前辈吧。”薛怀看了一眼沉浸式演戏的李照,出声打断道。
        “好~”李照笑眯眯地转身,她将羊皮残片往怀里一塞,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了客房。
        底下柳娘已经为马车装好车了,顾兆赟守在车边,犹犹豫豫地问道:“需要我给你们当向导吗?我虽然武功不好,但对阳蓬岭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他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一边说着,眼神还一边在偷瞄身边的柳娘。
        李照自然是不会让顾兆赟跟着了,一方面阳蓬岭危险,他跟着去万一小命不保,岂不是要让柳娘年纪轻轻就守寡?另一方面,眼下他们有地图,又有铁龙骑,着实也用不着顾兆赟当向导。
        婉拒了顾兆赟之后,马车便直接疾驰出了会理北城门。
        一路上,李照几次想把那玉简拿出来,都屡屡会打断,要么是顾奕竹进来找她聊心事,要么就是薛怀过来和她商量上山之后的计划,再么就是秦艽一脸苦恼地钻进来问她,可有感觉到自家师兄的痕迹。
        “奕竹,我觉得你要看开一点,过去的事情忘记便忘记了,不要老是执着于那些已经失去的,而应该去展望未来。同样是受了九星结灯之法,同样是失去了记忆,你看我可曾像你这样颓靡过?”
        鸡汤对李照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等我们追上海叔,便从阳蓬岭阴侧摸上山,阳侧较阴侧的树木要多一些,蛇虫鼠蚁相对的自然也就会多一些,若是我们走阳侧,遇上阳蓬寨子里的人时怕是要吃亏。阿怀,等会儿你还得找左宁,让左宁配好足量的驱虫粉。临出门时,我让柳姐姐给了我们许多雄黄,你问问左宁,若是不够,便得在沿途的城镇里去补充,无比要做到对上那阳蓬寨子里的人时,我们有足够的剂量去制敌。”
        计划什么的,自然也是在脑子里早就过了一遍。
        “这一回,我的确是没感觉到你家白师兄的存在,也许是他有意隐匿了起来,不过左宁你也别太担忧,虽然我之前能察觉到你师兄的存在,但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们有什么敌意的,否则我也不会一直瞒着你,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睁着眼说瞎话,更是不在话下。
        三轮过后,马车里总算安静了下来,李照一手捏着玉简,一手撩开一侧的车帘。
        外头正午的阳光十分灼眼,照进马车里的一瞬间,李照被刺得有些泪眼朦胧,她别过头,将头靠在车窗边上,垂眸去看手里莹润无比的玉简。

221  入夜
        玉简表面浮雕着祥云走兽纹,十分细腻,当中不知道以什么技术灌注的金线,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看不大清到底是什么内容。
        李照看了好一会儿后,百无聊赖地将它随手丢到了一旁。
        她知道这是玲珑阁的东西,江湖轶闻录上有写,但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读取里面的信息。不过,鱼敬恩既然留下了这东西,那它势必就是和九龙宝珠有关的。
        既是这样,不用李照费心思,鱼敬恩自然是要主动上门替她解谜的。
        如此一想,李照也就放松了一些心情。
        她咬着笔头斜靠在窗边开始看书,眼前的字越看越糊,扑通一声,整个人朝前栽了下去,扑倒在了一团毛绒毯子里。
        马车里的动静惊扰到了车辕上的薛怀,他转身一撩车帘,看到李照已经睡倒在毯子里了。毛茸茸的长毛毯子盖过了李照半张脸,吐息之下,毯子此起彼伏地被吹拂着。
        他笑了一下,把车帘放下了。
        “睡了?”马背上的秦艽一勒缰绳,扭头问道。
        薛怀嗯了一声,抱着剑单手撑在车辕上一翻,跳上了马车顶。
        顾奕竹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侧的薛怀,问道:“薛兄和明空相处多久了?”
        “我?”薛怀有些诧异顾奕竹会和自己搭话。
        “嗯。”顾奕竹笑了一下,点头道。
        “小照是来我们镖队应征厨子的,也有好几月了,当时正是初春的时候。”薛怀眸光一闪,突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他分明才认识李照不久,却好像已经和她有了密不可分的密友联系。
        想到这儿,薛怀敛眸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一来,其实我们就都已经发现了她就是衡州发出来的那张通缉令上的那个人,但她身上有一股……”
        薛怀微微眯了眯眼睛,在思考着措词。
        “清冽,单纯。”顾奕竹见薛怀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来,便接了他的话,总结了两个词出来。
        薛怀扭头与他视线一相交,带着一些赞同,慢吞吞地说道:“是,哪怕知道她的身份有异,你也会因为她干净的眼神而愿意相信她。”
        “后来,便是她李氏身份暴露于众人面前后,所衍生的一系列事故。”薛怀阖眸勾唇,他眼前浮现的是李照的一颦一笑,却不带男女之情,更多的只是一种欣赏。
        对于一个孤女,有勇有谋的欣赏。
        末了,薛怀补充道:“不过,小照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李程颐的女儿,这一点,见仁见智了。”
        顾奕竹难得曼声大笑,他抬手拍在膝盖上,对薛怀说道:“她身上的确有一种哪怕你知道她在信口开河,却依旧愿意去信赖她的独特之处。”
        两人意外地合拍,渐渐地,聊天也就不限于李照身上了。
        马车顶的薛怀和顾奕竹聊得十分欢欢快,对比之下,独自扬鞭驱车的秦艽就有些冷清了。他神态懒散地跨坐在马背上,时不时以靴子击打一下马肚子,让马不至于停下,至于心思,他的心思则一直放在戒备四周环境上,一双眸子耷拉着环视四周,有些魂不守舍。
        秦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白师兄会要跟踪李照,当然,他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李照可以发现白师兄,而自己居然一点端倪都没有嗅到!
        李照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伸手去拨了拨车帘。
        “饿不饿?”车帘一撩开,车辕上坐着的顾奕竹递进来一块热饼子,问道。
        车停在了一处河边的树林里,能听到潺潺溪流的声音。
        “到哪儿了?”李照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后,钻出了马车问道。
        不远处,秦艽和薛怀坐在篝火边,两人在聊着什么,见到李照出来后,把手里的烤鱼拿起来朝她养了养,问她吃不吃。
        “明日午时应该可以到芘驿,到那儿若是还没追上丁前辈,那估计就有些悬了。”顾奕竹复述了白日里薛怀的话。
        用薛怀的话说,丁酉海若是带了人急行军,那么他们这走走停停地肯定是赶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