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页


        “醒了,我看她神色,果然是有试探的意味在,十足的疯子。”秦艽嗤之以鼻,他说完,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李照,叮嘱道:“明空,你真该尽早将她给甩了,免得哪天被这种疯子背后一刀。”
        李照的目光越过秦艽,看向他身后蹒跚着走过来的松无恙,对他耳语道:“一把刀太过锋利对握着刀柄的人来说,只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接着,她抬手朝松无恙招了招。
        “你又如何保证这把刀会永远攥在自己的手里?”秦艽问道。
        “因为如果这把刀脱手了,我有责任在她伤人之前将她折断。”李照抬脚朝松无恙走过去,一句话散在风里。
        松无恙脸色十分苍白,但脸上的喜气是如何都盖不住的。
        她走快了几步,拧着眉头问李照:“阿姐说折断什么?”
        “折断你。”李照直言不讳,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松无恙,补充道:“这一次我又救了你,若往后你背刺我一刀,我便会在你出刀之前,将你杀了。”
        与回春堂时的对峙不同。
        松无恙在李照的眼中看到了蜕变一般的坚毅和冷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前这个有着谪仙一般容貌的女子不单单是将自己原本生疏拙劣的武功恢复到了融会贯通的地步,更是将心性都已经锻炼得出类拔萃。
        叫人无法挪开眼睛。
        “好。”松无恙小跨了几步到李照面前,双手握住李照的手,笑眯眯地捧起来,继续说道:“若是我将来有朝一日不得不在阿姐与教内做一个选择,我会将我的脖颈交到阿姐手里,任凭阿姐做决断。”
        李照收回手,斜了她一眼,说道:“但愿你到时候会记得你此刻所说的话。”
        桥已经修好,河岸也差不多能走人了,李照大手一挥之下,全队直接跨孙水河而过,浩浩荡荡地走河西直接朝着羌浪驿进发。
        期间经过一个略显破败的村落,秦艽花了整整一吊钱给村子里唯一的一户人家,用以换取可供全员洗漱的热水。
        等到一行人洗干净,清清爽爽出村之后,没走多久就遇到了阻碍。
        一个身穿深绿色长袍的女人蒙着面堵住了车队的去向,她一头黑发简单地束在头顶,眉如黛,眼如寒泉。
        “阿姐等我一会儿。”松无恙探出车窗看了一眼之后,眼眸一黯,转身和李照嘱咐了一句就匆匆下车了。
        从她神色来看,这个穿绿衣服的女人,就是连曲儿。
        只不过,连曲儿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单枪匹马过来拦路,怎么,如今的后辈都是这么猖狂的吗?”丁酉海抽刀一震,抬脚踏在车辕之上就飞了出去。
        锵——
        松无恙从侧后方一个侧部而出,手中匕首朝上斜挑丁酉海这一刀,将他手中宽刀架住后,扭头对他说道:“阿姐在后头叫你,这里我来处理。”
        丁酉海火气一泄,冷漠地看了一眼松无恙后,扭头朝后头的马车去看,果然见到李照探出半个身子来在冲着自己招手。
        等到丁酉海收刀走了之后,松无恙这才转眸看向连曲儿,问道:“右护法到这儿来干嘛?手稿可有送回教中?”
        连曲儿双手一抄,下颌微抬,目光无不嘲讽地看着松无恙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若是叫我发现你背叛默月,便是你寻了这海阎王做靠山,我也必取你项上人头。”
        松无恙嗤笑了一声,手腕一转,将匕首收到腰侧的鞘内。
        她抬眸看着连曲儿说道:“我若是右护法,就赶紧把手稿送回去,要是教主知道因为你要给他买酒而耽误了时间,使得我带人撞上了官府的人,怕是右护法又得下一次水牢了。”
        连曲儿眸光一狠,曲臂于腰间拔出一柄银色的软剑。
        “若是你在这儿死了,默月便不会知道这些腌臜事了。”连曲儿手腕抖动剑身,那软剑便如一条银蛇一般直接波动而出。
        剑锋弹出清脆的蜂鸣声。
        “将教主爱喝酒称为腌臜事,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右护法。”松无恙侧身一避,手肘直接下沉,从侧面抵住了她的软剑。
        后头的铁龙骑纷纷警戒,时刻提放着她们。
        就在连曲儿要抽剑反身一刺时,她一步跨出,转倒是转过身去了,手中的剑却是没抽动分毫。
        那厢松无恙直接徒手卷住软剑,一把将连曲儿给带到了自己的身侧,她另一只手薅住连曲儿胸口的衣服,将她带得更近了一些。
        “右护法,你藏好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便不会多嘴,但你闲得无聊想管我的事,我不介意让教主看看,他最倚仗的左右手的尸体。”松无恙的一字一句都带着血腥之气。

251  吓唬
        论身手,连曲儿和松无恙相差无几。
        但松无恙有连曲儿所没有的癫狂,她不怕死,也就更不怕疼。
        巧的是,在世人眼里杀人如麻,最喜斩落人头的连曲儿,天不怕地不怕,在这世间只怕两样东西,一个是教主沈默月,另一个就是疼痛。
        松无恙无视自己已经血流如注的左手,她松开连曲儿的衣服,手掌贴着她的胸膛一路直下,在落至连曲儿腰腹之处后,屈指成拳,直接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一侧。
        连曲儿吃痛地闷哼一声。
        她被打得后退了数步,不得已一脚后踏,抵住身子。
        “带着手稿滚,羌浪驿的东西留下,我有用。”松无恙抬手舔了舔狰狞的伤口,一脸邪气地看着连曲儿说道。
        连曲儿却是没走。
        “怎么,还想再打一架?我记得上一回我们在教内斗殴,是你输了。”松无恙见她不走,甩了甩还在淌血的右手,左手于腰侧勾着匕首的柄,将匕首拔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踪。”连曲儿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松无恙闻言愣了一下,指尖勾着匕首玩出了花来,她有意耗连曲儿的耐心,所以故意笑着不说话。
        “我问你,你究竟是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踪?我身边是不是被你安插了人!”连曲儿一抖软剑,厉声喝道。
        银色的剑身上沾染着血迹。
        松无恙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地自顾自地笑着,她挑了挑眉,反问道:“右护法在怕什么?那坛酒里有什么?该不会又是那些舞阁里的玩意儿吧,右护法还真是乐此不疲呀。”
        “休得胡说!”连曲儿恼羞成怒,直接弹剑而出。
        她们二人在前头打得正欢,后头丁酉海已经和李照说完一轮话了。
        他偏头一看,见那两个人又打了起来,便皱眉问道:“要不要我去搭把手?这么拖时间下去,只怕夜深都到不了羌浪驿。”
        李照将下巴搁在手臂之上,眸光落在连曲儿和松无恙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这副身体越发契合,在她眼里,连曲儿的一招一式都变得十分清晰可见,她甚至能在脑中演练出如何去还手。
        “连曲儿在如今的武林里,身手算几等?”李照边看边问道。
        丁酉海稍加思索,回答道:“一等,她的银蛇剑即便是我,也要小心应对。”
        “那松无恙和她打个五五开,松无恙也就是一等了。”李照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丁酉海点了点头,“如今武林里的年轻一代,的确个个身手非凡,而千秋派能以区区魔教身份立足武林,皆因其教内人才济济,松无恙能在如此年龄便跻身二把手,有她的独到之处。”
        所谓独到,其实就是那股疯劲。
        谁人不惜命?惜命的遇上不要命的,那自然是要落了下乘。
        “我去吧,海叔你去,只怕便是从两人交手变成三人混战了。”李照下了马车过去,一面对丁酉海说道,一面敲了敲秦艽的马车车窗。
        “什么事?”秦艽慢吞吞地探出头来,问道。
        李照的人此时已经走过秦艽的马车了,但她声音却是飘了过来,“阿水要是好一些了,就送过去狗儿的马车,让狗儿自己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