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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烧得营帐内暖如三春,符龙飞酒意一上头,下手便狠了些。他怀里的婢女被拧得有些疼了,手一哆嗦,酒便洒了几滴到符龙飞的袍子上。
        独山跟着一哆嗦,连忙松开手躲去一旁。
        果然,几乎是同时,面露不悦的符龙飞展臂锁着婢女的脖颈,便将她甩了出去。
        砰!
        婢女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口鼻流血,没了声息。
        “这戎州的女人到底不堪大用。”独山连忙奉承道:“属下给将军再去寻几个来,可好?”
        醺醺然的符龙飞打了个酒嗝出来。
        他颇为赞赏地看了独山一眼,起身往自己的床榻走去,走到之后,说道:“挑的时候上点心,一般货色就不要带回来了。”
        独山得了令,躬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符龙飞便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半晌后,营帐外头。
        一个黑色身影一路躲过岗哨和巡逻护卫,最终是轻点数下,攀在了离营帐最近的一个大树上。
        这黑影刚要动,便发现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一个身影。
        那人比他快,单手勾着树干往半空中一跃,便像是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地攀在了营帐上。
        “呼噜——”
        营帐内,符龙飞鼾声震天。
        一阵寒风撩开营帐的垂帘,将营帐内的炭火给卷得摇曳了几下,将里头的油灯给吹灭了。营帐里顿时只剩下快熄灭的炭火,和漏洒进营帐的点点月光。
        黑影便是在这个时候摸近了营帐。
        符龙飞双手抱肚平躺在长榻上,虬髯大须被口鼻吹得簌簌直抖,看上去是当真睡熟了。
        而就在这黑影一步步提着刀靠近,快要得手时——
        砰!
        符龙飞突然睁开眼,从身侧拿了个不知名的东西出来,对着床前就是一下。
        火光大作,轰声震天!
        离床榻最近的宽椅被轰得粉碎,其上覆盖的动物毛皮卷着火星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灭了。
        然而符龙飞这一击之后……
        他迷瞪着惺忪的醉眼,扫了一眼营帐内,却没看到任何异动。
        此时炭火和油灯都灭了,符龙飞被冷得抖了一下,他蹙眉坐起来,朗声喊道:“独山,独山!”
        应声的不是独山,是长史蔺尉。
        “将军,独山副将军去戎州城给您物色美人去了。”蔺尉撩开帘子进来,禀道。
        他手里托着油灯,缓步进营帐之后,将营帐内的灯点燃后,提着桌边的长棍去拨那将熄未熄的炭火。
        符龙飞粗重地喘了一口气,问道:“眼下几更天了?”
        “四更天了,将军,要不要喝些醒酒汤?明日若是没有变故,咱们就得去看看戎州的工事如何了。”蔺尉答道。
        这是在担心符龙飞这酩酊大醉的,明日难以清醒。
        “免了,给我端些凉水来喝,就行了。”符龙飞将手中的神兵往床榻上一搁,说道。
        蔺尉没办法,只能应是。
        可等到他端着凉水过来时,符龙飞又睡下了,呼噜声一声盖过一声,一看就喊不醒的样子。
        “将军,属下将凉水搁在桌上,您若是有其他吩咐,尽管叫我。”蔺尉却没有靠近去送水,而是将碗轻轻放在了桌边,随后就转身出去了。

第308章  美人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吗
        床榻下。
        觉嗔和姬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等到符龙飞重新睡下之后,姬康才轻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刚才你不该那么贸贸然动手。”
        “刚才多谢了。”觉嗔的后背早就已经是冷汗津津。
        两人十分小心地从床底爬出来,看到不远处那宽椅的残骸之后,觉嗔不禁打了个冷颤。
        营帐外,蔺尉原本端着杯热茶打算在门口守上一阵,一抬头,却看到穿着常服的觉音闲庭信步地过来了。
        “觉音师父,怎么?睡不着?”蔺尉笑呵呵地寒暄了一句。
        觉音敛眸说道:“明日,我和蔺长史一道去看看戎州城的工事,如何?”
        蔺尉有些诧异,他审视了一下觉音后,问:“觉音师父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其实只是走个过场,戎州即便是做了万全准备,只要我们南北一夹击,将他水源切断,那么戎州城便是死城一座了。”
        他说这话时,眼眸垂了下去,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蔺长史若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觉音也没强求,他转身,指了指林子深处,问:“这军中赌博,可是符家军的一贯作风?”
        赌博?
        蔺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这都是独山副将军首肯过的。并非作风,只是有一批士兵是从绿林收编而来,陋习难改。”
        但这批人恰恰是最勇猛的那一群。
        “若是觉音师父辗转难眠,不如我带你过去看看?也并不是多大的场子,赌的都是些口粮炭火,并非金银。”蔺尉继续说道。
        他也就是随口一邀。
        毕竟,觉音一行人到符家军来数日,可从来不曾和军中什么人来往过的。
        却不料,觉音点了点头,说:“蔺长史盛情,觉音难却。”
        蔺尉愣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在前头去带路。
        他一走,营帐中的姬康和觉嗔便趁机鱼贯而出,两人身形一闪,一前一后展臂飞身踏上了一侧的树干。
        那厢觉嗔落定,回头看了一眼觉音和蔺尉离开的方向,有些内疚地敛眸叹了一口气。
        “阁下是禅宗弟子吧?”姬康了然地说道。
        觉嗔嗯了一声,又道了声谢,问:“兄台到这儿是为什么?”
        姬康能是为了什么而来?
        他此时脑子里混混沌沌一片,理智让他根本不想去管扈丹儿,可一旦想起,就再也无法割舍下,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危。
        所以,李照在找上他时——以放了扈丹儿为条件,要他出手探明符龙飞粮草所在。
        这也就是姬康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我来此,想要知道符龙飞的行军布阵。”姬康回答时有意迂回了一些,面前这个人虽然正气凛然,又是禅宗弟子,但他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觉嗔啊了一声,小声说道:“刚才兄台既然救了我一命,那我是肯定要助兄台一臂之力的。”
        他的热心来得十分突兀。
        姬康忙摆手道:“这不合适,如此危险的事,不好让你掺和进来。”
        “刚才我进营帐,其实是想杀了那个狗东西。”觉嗔见姬康拒绝,便开始讲自己的事,以期让他放下戒心:“他手上有我们宗门的至宝金刚印,明明说好只要我们帮他打下戎州,他就归还金刚印!可他实际上却是做好了拿捏不妨的打算!”
        原来,刚才符龙飞那番与独山说话的当口,觉嗔怀着小心思潜行溜达到附近,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以,觉嗔这才会冲动进去,想要直接灭口。
        然而却是险些出事。
        “他手上的东西,看来是个利器。”姬康搪塞了一句,目光看向了营帐之后。
        他刚才走了数个营帐,并没有看出哪儿有什么粮草囤放的痕迹。
        这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来时,李照给他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当然也就包括了符龙飞自己的营帐,和他身边的那个不知名的神兵。
        然而等到姬康真正过来,却发现符龙飞这故布疑阵还真是贯彻得十分到底,哪怕是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姬康进去搜查,也只是看到一些炭火兵器。
        至于符龙飞的营帐,那就更没有什么粮草的痕迹了。
        会在哪儿?
        姬康心中揣测不已。
        “我师兄被带去了赌坊,他不喜欢那儿,我得去找借口带他走。”觉嗔见姬康不愿意和自己深谈,便说道:“我是觉嗔,若兄台想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说完,觉嗔单手勾着树枝一吊,落到了地上。
        他挥着手离去,姬康却是脑中电光火石一闪,跟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