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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坊道了好,随后便拎着那个已经吓晕了的男人,去了之前德胜军下榻的别馆了。
        “是……谁的人?”周世通忽而问道。
        是谁的人现在阮素素也说不住,但总归和朝廷是脱不开干系的,于是回答道:“大约是朝廷的人,军械火器都是朝廷出品,外人即便是想要偷盗,也难以弄到这么大批量——”
        “朝廷?!”周世通高声喊了句。
        他眼中闪烁着震惊,犹疑,以及在浓重的悲拗。
        薛怀拍了拍衣摆已经干涸的血渍,对周世通说道:“周先生,您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朝廷如今就是一座已经腐朽的破烂房子,里面坐的哪里是什么真龙,不过是头野兽罢了。”
        贪权恋势的野兽。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薛怀和阮素素这样,对天地君亲师中的君一字毫无顾忌。
        如周世通,即便舍弃了自己的官职,即便投身沁园,心中也仍然是坚守了最后那么一点对帝王的尊崇的。可即便是这样,周世通在为新刊定稿时,也从没有展现过任何立场上的偏颇,向来都是秉公处理,这也是顾奕竹欣赏他,信任他,且任用他为新刊主编的原因之一。
        “娘……娘亲……”
        街边有幼童在边走边哭,昂着头喊得声音都沙哑了,也没肯停下。
        望着那幼童蹒跚走远之后,周世通的鼻头一酸,仰头叹息了一口,闭目说道:“稚子何辜?庶民何辜?这天下纵然是他赵氏的天下,可又何尝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阮素素见他这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俯身去搀扶他的同时朝薛怀使了个眼。
        薛怀没有阮素素那个温柔劲,也懒得去安抚周世通。
        在薛怀看来,周世通这样的,迟早要经受一次打击,与其将来两军对峙的时候受伤,不如现在就认清的好。以周世通的重要性,他只要不受伤,那薛怀就放心了。
        到天黑时,城中那些受伤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身故的百姓也一一被德胜军士兵们收殓了尸骨,寻了一处地方,集中埋葬。余下的那些百姓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却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缩在自己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薛怀挂心徐坊那边的审问,见阮素素要留下来保护周世通,便说自己去徐坊那边看看,有什么消息会及时回传。
        “慢着!”书案前提笔久久没有落下的周世通突然将纸笔一收,拂袍追了出去,口中喊道:“薛将军,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薛怀累了一天,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好语气了。
        阮素素走在后头,冲薛怀摆了摆手。
        看到阮素素的手势之后,薛怀才稍稍软和了一下语气,问周世通道:“周先生跟着我去做什么?方才不是说要著文章吗?既然要著文章,那就留在这儿安心落笔。审问人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敞亮地方,若有什么消息,我及时通知先生就是了。”
        周世通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他抖了抖唇瓣,耷拉着眼角说道:“我知道薛将军您在担心什么,周某并不是想要做几位的拖累,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呢?
        其实阮素素清楚,薛怀也清楚。
        故而,薛怀也不再阻拦,点了点头,说:“周先生既然坚持,那么在下希望周先生能记得自己肩上的重担,不要因为一些东西,失了分寸。”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也不管周世通会有什么反应,
        阮素素连忙快步跟上周世通。
        他们三人于夜色中行走,虽然不出一声,但心绪倒是如出一辙的散发着淡淡的悲哀。
        此时的淅源城总算安静下来了,偶尔传来一声狗吠,惊亮三两盏夜灯,头顶无月无星时,这点点昏黄的灯光,便照得城中巷道影影绰绰。
        别馆门前,两个士兵正蹲在地上磨刀。见来了人,两人赶忙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去看,看到是阮素素和薛怀之后,行礼喊了声将军。
        “徐将军在里面吧?”阮素素上前问道。
        右边的那个士兵点头,收刀拱手回她:“徐将军此时正在地窖里头,白日带进去的那个男人三两下就没招架得住,全给招啦。”
        招是招了,真假却要徐坊自己去辨认,所以才耽搁到深夜。
        “带我们去吧。”阮素素点了点头,跟着跨过门槛。
        咚——
        阮素素一行人刚走到地窖门口,就被里面突然传出来的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
        士兵更是呆愣了片刻,旋即奔过去将地窖的门打开,一面大喊着将军一面往地下跑,生怕徐坊在里面出什么事。
        徐坊自己倒是没什么事。
        刚才发出声响的是徐坊甩出去的一张椅子,椅子擦着那个被俘虏的男人的脸颊而过,摔在墙上,裂成了无数块断木落在地上。
        男人身下红黄一片,脏污不堪。
        “我真的说了,我真的是陛下亲封的将军,陛下说了,两千大军打一个县城,绰绰有余,我这才听信了,率军过来的!”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男人忍着痛,苦苦求饶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找陛下的大军,我可以告诉你陛下大军粮草的位置!”
        “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徐坊一步步走近,掐着男人的脖子,逼他抬起头,随后继续说道:“可你刚才说的是,这附近已经有赵毅的大军驻扎,只要你天亮之前没有攻下淅源,他们就会过来驰援。”
        受刑过多使得男人的思绪混乱,嘴里说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听到徐坊这么复述一遍后,他慌乱地甩着眼泪摇头喊:“不是的,不是的,没有什么援军,没有……我说错了,你绕了我吧,饶了我吧。”
        阮素素三人跟着那个士兵拾级而下,在穿过甬道,进到地窖里头时,正巧听到那个男人在求饶。
        “还没说实话?”薛怀冷声问了句,大步流星地往徐坊那儿走。
        徐坊接过一旁亲兵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跟着回身看向薛怀,摇了摇头,说:“说不好是不是实话,几次交代的东西都对不上,我怀疑他不过是个弃子。”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知道的东西要么是大多数是假的,要么根本不知道更深层的东西。
        亲兵在徐坊转身后,及时跑到了男人身边,伸手将一团布塞进了男人嘴里,以防他乘人不备,咬舌自尽。
        “那徐将军一直没有出去,是因为什么?”阮素素不想周世通在这事上放太过的注意力,便连忙转移。
        按理说,审出了来意、背后之人,那么徐坊就应该已经出去,给他们回传这审讯的结果了才是。可徐坊至今还留在这地窖里,那受审的男人更是眼中
        来袭者的确是赵顼的人,但赵顼如今用的不单单是朝廷了的大军,更多的是流民帅,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攻打张敬忠和欧阳宇的流民。
        周世通经此一事震怒,发表了一篇名为人民的文章。
        四万万民众以君为行则,以圣为蒙恩
        这是端朝文人,第一次指名道姓地将矛头指向赵氏皇室,指向那个不可被违逆的九五至尊。
        然而就在阮素素和薛怀如淅源的第三日,赵顼座下将军XXX率领大军直接进发到了淅源城外两里地,以合围之势,将淅源围困。
        一万人马对两千人马。
        李照在抵达XX的时候收到的淅源被困的消息,她当即和刘迷
        “那徐将军一直没有出去,是因为什么?”阮素素不想周世通在这事上放太过的注意力,便连忙转移。
        按理说,审出了来意、背后之人,那么徐坊就应该已经出去,给他们回传这审讯的结果了才是。可徐坊至今还留在这地窖里,那受审的男人更是眼中
        来袭者的确是赵顼的人,但赵顼如今用的不单单是朝廷了的大军,更多的是流民帅,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攻打张敬忠和欧阳宇的流民。
        周世通经此一事震怒,发表了一篇名为人民的文章。
        四万万民众以君为行则,以圣为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