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将这太平剑系在腰下,伍无郁低笑道:“可接可不接,不就是想让臣回来吗?陛下的圣旨,哪有可不接一说?”
“呵呵……”
低笑一阵,女帝拢了拢耳侧发丝,眯眼道:“朕心里相信,你会处理好的,现在看来,也的确没让朕失望。你若真去了剑南,情势只会更加严峻。”
说到这,女帝话语一顿,然后抬头看着伍无郁,轻声道:“过来。”
十分顺从,伍无郁闻声便迈步走去。
只见女帝眼内藏着激动,伸手放在伍无郁脸上,喟叹道:“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想出那般法子。歼敌五万,垒尸边地。”
脸上一阵冰凉,伍无郁收敛神情,低声道:“无有此法,何以定边疆。臣出发前带走的陶罐,作用不小。陛下应派人严加管束起来才是。”
“你捷报刚至,工部参与此事者,便被内卫带走了。火……火药是吗?”
女帝收回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忍不住又是一阵低笑。
“朕用你,还真是用对了。多少年未曾听闻捷报了……”
“西域使者,臣入城时安排在别处了。没让他们看到神都城的那一幕。陛下召见时,不妨……强势些。”
“哦?”女帝诧异一番,眯眼道:“怎么个强势法?”
歪头沉吟,伍无郁笑道:“他们初来陇右,臣便当这他们的面,打了白檀、安丘、月牙三国使者的鞭子。在陇右接旨回京时,还让他们跪下伏地。”
“朕懂了,先不说这些,”女帝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眯眼道:“城内百姓,暂且算是消停了。可你知晓,参你的折子,朕这放了多少吗?”
“一百?”
随口说出一个数。
女帝却是笑道:“三百七二十份,日日不绝。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这不……有陛下的嘛。”
君臣相顾,皆是放声大笑。
半响,女帝起身,走到一面铜镜前坐下,淡淡道:“来,给朕梳头。”
梳头?这整的是什么幺蛾子?
心中困惑,但他还是起身,走到女帝旁边,迟疑道:“臣,不敢。”
没有理会,女帝径直将一把牛角梳递过去,“给朕梳过头的男人,只有两个。现在,也算你一个。”
两个?
双目一凝,看着面前的牛角梳,伍无郁鬼使神差的竟然接了过来。
有些凉意的梳子入手,他这才回神。
眼神有些复杂,但他还是上前一步,将梳子轻轻插入了女帝的发丝间。
女帝保养不错,但顶上发丝,仍时不时可见刺眼的白丝。
“朕的白发,一日多过一日了……”
望着面前铜镜,女帝叹息道:“唉,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无郁权倾朝野……”
手中一顿,可下一刻便继续拿着梳子划下。
“不会很久的,陛下注意休息,养好圣体瞧着便是。”
“折子,朕能压下。可朕压不下这人心。无郁,若是朕不在了,届时,你又该何去何从?现在已经初露端倪,待到有一天,你定会成更多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会有很多人,想发设发的要害你……”
手下动作仍是轻缓,但他心中却是万分沉重。
“陛下福寿无疆。有陛下在,臣什么都不怕。”
“太子派人,将那贱奴悄悄寻回养在外城。你说朕,要不要派人去杀了他?”
贱奴?孟长青吗?
不知为何,伍无郁忽然想起那一曲谪仙,于是轻声道:“陛下都说了是一介贱奴,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也是,罢了,随他去吧。李家的,没一个不风流……”
……
…………
第二百六十八章:安抚艾渔
回到鹰羽衙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伍无郁到是不觉,但衙门里的其他人,却是在看到大人回来后,由心的松了一口气。
在大人离开的日子里,他们并没有乱作一团,相反,在各院主特别是上官院主的安排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都是表象,实则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些不安。
而随着大人回来,心底一下安宁起来,大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登上阔别多日的观机楼,伍无郁发现楼中竟是一个鹰羽都没有。
走在楼梯上,他正狐疑着,眼中一抹红色,却是扑入怀中。
嗅着幽香,伍无郁低笑道:“怎地,想我了?”
怀里人没有开口,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一言不发。
……
…………
一个时辰后,饥肠辘辘的伍无郁坐在七楼大快朵颐,楠儿则换上一身松散衣袍,在一旁给他讲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她在讲,他在吃。
两人没有交流,但一种名为默契的感应,却在两人之间牵连。
很快,他吃好饭食,而上官楠儿也将事情讲完。
“做的不错。”
接过递来的手帕,伍无郁笑道:“就按你说的便是。”
“那个悟法和尚呢?”
楠儿眉头轻皱,担忧道:“我亲自去看过,手段不低,朝中大臣,有许多……”
她还没说完,伍无郁便摇摇头,“不必理会。或许是有人打着取代我的注意,但只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罢了。鹰羽初步改制,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必浪费人力物力在他身上。”
见他淡然,楠儿也不再多讲,二人对视一会,就在伍无郁眼里多出一些东西时,楠儿倏地开口,“暗部开始了?”
暗部?
“嗯。”
应了一声,伍无郁还想说什么,楠儿却是皱眉道:“艾渔以为展荆是真的殉职了,这些时日情绪不佳。甚至还说过,有辞职的念头,打算去陇右看看。
监查总院院主,其职不低,其能甚重。你看这……”
听完她的话,伍无郁顿时眉头一皱,深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眯眼道:“你觉得,可否让她知道暗部的存在?”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并非是什么口松之人。其忠心自不必多说,要不然,你也不会让她当监查总院院主。”
“这么说,你觉得可以告诉她?”
伍无郁叹气道:“其实让她知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怕让她知道暗部后,她又会请调暗部。所以说,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啊。”
后半句楠儿不懂,但前半句却是明白了。于是困惑道:“莫非这监查院院主,非她不可吗?”
“倒不是这意思,虽然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若想再培养一个出来,并非难事。”
伍无郁眯眼道:“是让她去暗部,我不放心。她终究是一名女子,暗部所办之事……唉,罢了,你唤她上来,我亲自与她分说。”
“莫要小瞧女子,须知陛下也是,我也是。”
不满的撂下一句,楠儿这才离去。
很快,艾渔便跟着她走了上来。
“坐。”
坐在案后,伍无郁身后道。
“是大人。”
艾渔坐定之后,他仔细观察一番,顿时心中一叹。
只见她眉眼憔悴,嘴唇发白,全没了平时的英气和干练。
但想想也是,她与展荆的感情在哪摆着,若是听闻展荆没了,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就得怀疑,展荆头上有没有一顶靓丽的帽子了……
“大人,荆哥的尸首可曾……”
艾渔率先开口,可话说一半,就有些哽咽了。
见此,伍无郁叹气一身,直接挑明,“展荆没死。”
“啊?”
艾渔一愣,呆呆看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于是接下来,伍无郁便把暗部的事情,说给了她。
听完之后,艾渔眼中带着喜色,“大人,属下想求大人让我也去暗部。”
果然如此……
抬头与一旁的楠儿对视一眼,伍无郁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然后收拾好心情,眯眼道:“你可知为何,贫道没在一开始就让你去暗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