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三点,胡利顿时眼眸一深,沙哑道:“天朝大周,好足的底气,好强的自信!本汗王就不信,单凭你大周,就能平定西域,怕是连收回故土都难!”
“呵呵呵,大汗莫急,饮茶饮茶。”
起身为其倒上一杯茶水,伍无郁坐下笑道:“若大汗不信,贫道可以与你为赌。只要战起,半月之内,西域以东,凡属我大周故地,皆反手可平!”
茶水在案,胡利没有端起,而是看着面前笑吟吟的青年,幽幽道:“赌?半月?国师可知,那西域以东之地,若按你大周来算,差不多便是九个州,半个月便是领军走一遍都难,更何况……”
迎着他质疑的目光,伍无郁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轻饮一口,这才悠悠道:“贫道只是说一个事实罢了。赌不赌?”
“赌注呢?”
胡利有些兴奋道。
“若成,芝兰国以南归番浑,其余之地尽归我大周。”
“芝兰?”
胡利不敢置信的反问一声,然后气笑道:“我番浑就要那不足百里之地?绝对不行!”
“好茶。”
喟叹一声,伍无郁这才抬头,“那大汗的意思呢?”
看着这个国师的眼神,胡利回想起他的话语,然后思虑着周国皇帝的态度,最后咬牙道:“若周国半月便能尽收故地。那波利国以东以北,皆归周国。”
波利?
回想起皇宫内那副地图,伍无郁灿然一笑,“成交!”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胡利还有些愣神,迟疑一会,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么说,周国答应两国出兵,共分西域了?”
“对啊。”
笑得一脸温煦,活似个狐狸。
眼底一沉,胡利平复一阵后,这才幽声道:“何时出兵,如何征伐?”
“出兵之日,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左右,届时会派密使通传。至于如何征伐,各凭本事便好。番浑往北,我大周往西南。半月之后,若贫道赌胜,便以波利为两国之界。”
听完他的话,胡利伸出两根手指,皱眉道:“第一,为何要等,而不立刻起兵。
第二,国师赌赢则以波利为界,但国师输了呢?”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伍无郁笑呵呵道:“我皇寿辰刚过,各国使臣都在看着,若是立刻就打,多少有些落人口舌,吃相太难看了。”
话是这么说,但不过是忽悠胡利的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为了暗部发展,争取时间。而暗部,正是伍无郁敢立下赌约的底气。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呵呵,我大周便让出波利国。”
“不。”
胡利眼中闪过一抹犀利,泛着饿狼般的冷光道:“若是国师输了,除了波利国全境,大周还需让出宝丽国。”
这一个个国名,在他二人嘴里,就好像是一道道菜名一般,只待人分食。
微微沉吟,伍无郁点头道:“可。”
“既如此,你我二人当击掌为约,寿辰过后,本汗王便在番浑,静等密使。”
“好。”
只见二人一同伸出右掌,当空连击三下。
啪,啪,啪!
“哈哈哈!”只见胡利击掌完毕后,大笑几声,也不打招呼,便起身离去。
坐在桌案一侧,伍无郁看了眼他的背影,低头浅笑,“还挺有劲。”
“大人?”
恭年快步上前,他则眯眼道:“抽调锐武院精锐,务必保护好……克尔使臣的安全。在暗中护卫,不要露相。”
“明白!”
第三百零五章:遗孀
黑巷,鹰羽衙。
一个个身穿羽服的鹰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
伍无郁端坐在七楼上,看着面前的三个御史,含笑道:“三位大人,这是来……告辞的?”
这是他们被安插进衙门里后,伍无郁第一次接见,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只见三人互看一眼,皆是有些憋屈。
来了这么久,莫说掌权,连插手都没做到。
国师的威势一日重过一日,这鹰羽衙门的权势也随之而涨。但他们,却跟来时,没有任何不同。
那一座小院,他们来了坐,坐完走,终日没有半点进展。
这不,前几日似是被谁想起,给调走了。
“正是,这些时日多有打搅,还望国师见谅。”
“哪里哪里。都在朝堂上,在哪不是出力?为了陛下,为了大周嘛。”
“是是是,国师大人说的是。”
“嗯,既然三位要走,那这样吧,恭年,送送三位大人。”
“国师不必如此,告辞。”
“也好。”
看着三人如丧考妣的离去,伍无郁不禁笑了起来。
恭年亦是带着笑意道:“这三人也是真能熬,属下还以为他们就打算一直这样待下嘞。”
淡淡摇头,伍无郁翻看其桌案上的密报,当看至展荆传回的密报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察言观色,见大人如此,恭年当即收敛笑意。
“恭年,派人去寻重巅奇与陆兰,给他俩带个话,就说让他二人速速开始贫道吩咐的事,不得有误!”
“是!”
见恭年离去,伍无郁这才将密报折起,放好。
其实密报上所讲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任无涯,断臂了。
他扮作一名刀客,潜伏安丘国,任其大王子的手下,为了讨其欢心,独斗十三武者,惨胜之。
暗部的事,暗部鹰羽的牺牲,以及暗部鹰羽在西域的所见所闻,他都能在密报上看到。
初始还会愤怒,还会忧心,但渐渐的,就不在乎了。
那一件件惨事,一个个人员死去。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平淡面对,那一个个死去的鹰羽。但这次,当他看到任无涯的名字,心中却还是不免一揪。
“唉!”
长长一叹,伍无郁缓缓起身,走向楼下。
到了一楼,正好见匆匆折返的恭年。
“大人要出去?属下立刻备车。”
嘴唇一抿,伍无郁皱眉道:“贫道记得,对殉职的弟兄,衙门有抚恤吧?”
不明其意,但恭年还是点头称是。
“备车吧,带贫道去任无涯家里瞧瞧。”
任无涯?听到这个名字,恭年脑子迅速转起来,当他想起这人是谁后,顿时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
神都外城,一处略有些喧闹的巷子外。
伍无郁走下马车,就看到了街上跑来跑去的孩提与一侧相互交谈的妇孺。
马车没有鹰羽衙门的标志,而他除了恭年,也没带旁人。
“任去病!任去病!你等等我……”
这个名字入耳,伍无郁顿时一惊,连忙侧头看去。
只见一名扎着两角发髻的女童,跌跌撞撞的跑着喊着,而她前面,则有一名冷酷少年,低着头不断前行。
“去病!小丫叫你,你没听见?”
路旁一名面容素丽的妇女,温柔上前,低声训斥道。
名叫任去病的少年撇撇嘴,看了眼身边喘着粗气,一个劲拉着自己衣角的女童,满脸嫌弃。
“大人,那就是任都统的……遗孀。”
恭年在旁解释道:“为了妥善安置,这些殉职弟兄的家眷,都被安置在了这附近。每月都有银钱,让其养家。”
“给的钱,够吃喝吧?”
“够。”
那任去病衣衫上的补丁映入眼帘,伍无郁摇头道:“怕也只够吃喝的。多加些,让他们的生活富裕些,不妨派人问问,若是孩子想进学堂,这钱也给。若是想学武,就带回衙门,唔……送入武堂。”
咕咚一声,恭年咽下一口唾液。
见此,伍无郁皱眉道:“银钱不够就说,贫道不差钱。”
“倒不是这个。”
恭年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随着人员补充,四院加刑堂,再加武堂,衙门已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