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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痴女幽情(上)



第二十八回痴女幽情为谁苦恩怨难了鸳鸯散

        第二天,许多门派的人纷纷不辞而别,十大门派之中只剩下武当、华山、昆仑、崆峒和恒山五派的人,黄山、峨眉、青城、衡山四派的人都走了,智空大师和杨聪见此情景,均知道各派昨天见那弥勒教如此厉害,都已经人心涣散,知道此次武林大会是白召开了,也不再提结盟之事。到了傍晚,杨聪便准备下山,他掏出夏敏所留下的那块玉佩看了看,心中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约见自己呢?天还没黑,杨聪就准备下山,突然见鲁长老进来道:“帮主,华山派的赵掌门求见。”杨聪听了,连忙道:“请他进来!”不久,赵小丰便走了进来,哈哈笑道:“杨盟主,赵某来得冒昧,您老人家不介意吧?”杨聪听了笑道:“赵大哥别开玩笑了,眼下是人人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啊!还提这事干什么?”赵小丰听了也收敛笑容道:“嘿!眼下众人是一盘散沙,迟早有天他们会后悔的。”他瞧了杨聪的情景,道:“怎么?杨贤弟,你打算下山么?”杨聪点头道:“不错,小弟打算下山会一位老朋友。”赵小丰听了道:“那大哥来得真是不巧啦!”杨聪听了知道他有事而来,问道:“赵大哥有什么事?请尽管直说。”赵小丰道:“刚才敝派弟子回报说,昨天他们无意中发现了那弥勒教众人的落脚点,我想这弥勒教众人被我们伤了四大护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今晚想去打探一下,看看他们是否会对我们各派不利,大哥眼下伤势未全愈,想邀你一同前往,不巧你要下山会见朋友。”杨聪听了他的话,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连忙道:“不忙,我这位朋友约我今晚戍时见,还早着呢!我们不妨带几个人去探探消息,看看那弥勒教众人有什么企图。”赵小丰听了摇摇头道:“此事比较棘手,也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先不要惊动其他人,而咱们的人武功也较低,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咱们两人先去探个真假。”杨聪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两人武功高强,就是暴露了脱身也容易,他也很想探探那弥勒教的虚实,特别是昨天那个神秘的白莲公主,不知道她是否与夏敏有什么联系。

        两人换了衣服,趁着夜色下了山,杨聪提了一把长剑,把打狗棒留在少林寺,鲁长老等人只道他是下山会朋友,又见有赵小丰陪同,也放心地留在山上。两人下到嵩山之时,整个登封县城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只见赵小丰带着杨聪过了登封县城,向正南方向进发,东拐西弯地行了四五里,便来到了一座树林前,杨聪只道是那弥勒教众人躲在那座树林里,却见赵小丰带着杨聪径自穿过那片树林,又行了约两里路,赵小丰便熄灭了火石,指着前面低声道:“就在前面啦!”杨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前面隐隐约约有一座村庄,赵小丰低声道:“这座村庄有些古怪,道路七拐八弯的,小巷纵横交错,而且多岔路,附近村庄的人说陌生人进入他们村里常常会迷路,找不到出村的路口,我猜是按九宫八卦而建,也许是他们弥勒教的一个秘密据点,白天我偷偷向附近的人打听过了,这个村庄叫夏庄,庄中的人大部分姓夏,几十年前已经搬到了这里,附近村庄的人说这个庄子的人很少与周围村庄的人来往,脾气古怪,我白天偷偷在附近看了许久,发现这个村庄大约有两百多人,好像许多人都会武功,咱们要小心些。”两人趁着月色偷偷向那村子摸近,只见这个村子建在三座山的谷口,背后是大山,村口正是谷口,要想进入这座村庄,只能从村口进入,地势险要。

        两人正向村口逼近,杨聪突然拉住赵小丰低声道:“小心!前面的村口有人。”他此时的内力已经达到了最上乘的境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凝神侧听,方圆几丈之内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见前面有人低弱的呼吸之声,因此便知道前面伏有人,赵小丰吃了一惊,连忙放轻脚步,与杨聪猫着身子向村口摸去,只见村口有十几棵高大的树木,两人悄悄地摸到村口几丈之外,伏在一块岩石后面,只见整座村子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狗叫声,两人伏在那岩石后面好一会儿,赵小丰拾起一块石头朝村口的一棵树上轻轻一抛,只听见那石头“趴”的一声打在那树上,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大声。那石头刚打到那树上,两人便见两条黑影突然扑向那棵大树,只见那单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杨聪心想:好家伙,果然有暗哨。那两条黑影几乎同时扑向那棵大树上,查看了一会儿,一个黑影低声道:“老六,是不是夜鸟?你看见了吗?”那两人嘀咕了一会儿,便又跃回原处藏好,杨聪这才发现一个黑影跃到一棵大树上,另一个黑影却跃到了村口的一间屋顶之上藏好,若非刚才这两人现身出来,很难发现他们藏身之处。

        杨聪仔细听了一会儿,知道只有这两个人伏在村口,看来是值夜的守卫,听那呼吸声较粗,知道武功一般,便低声对赵小丰道:“就这两个夜猫子!”赵小丰凑到杨聪的耳朵旁低声道:“你能用石子点倒这两人么?”杨聪点头轻声道:“行!”赵小丰低声道:“好!等一会儿我抛出石头到那边的草丛里,你趁他们过来查看之时点倒他们。”杨聪听了点点头,伸手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捏碎,赵小丰也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朝对面的草丛里扔去,黑夜里只听见“啪”的一声响。果然,那两个黑影又朝那草丛扑去,杨聪此时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耳聪目明,眼力过人,内力已经达到了摘叶飞花、弹指伤人的地步,在黑夜里辨物仍然如常,只见他手指连连弹出,手中的小石头便连连激射而出,他打的是那两人腰部的“关元穴”、腰际的“伏兔穴”和背脊的“天枢穴”,用的是少林派智通大师所授的拈花指的手法,出手无声无息,却奇准无比。只见那两个黑影先后哼了一声,便软倒在地上,两人抢步上前,迅速点了那两人的哑穴和软麻穴,把两人藏到岩石后面。两人趁机进了村口,跃上了屋顶,伏在一间高大的房间屋顶之上。只见整个村子大约有四十间房子,大部分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十分宁静。杨聪仔细打量了这个村子,突然倒吸了口凉气,只见整个村子隐隐伏着一股杀气,在黑夜里潜伏着无限的杀机。村子里每一间房子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均是按九宫八卦的位置所建,整个村子的房子正好分成八大块,正好与八卦中乾、兑、坤、离、巽、震、艮、坎八个方位相吻合,再看那几条街道,也是按奇门遁甲中休、生、伤、杜、景、死、警、开八门而设,八条小巷纵横交错,错综复杂,而村子中间的一座大院子正是八卦的中心天符位,这整个村子宛如一个大八卦阵,而每一个小院子里也是院中有门,与街道相同,千门万户,错综复杂,曲折盘旋,正好与八卦之中八八六十四种变化相一致,变化莫测,纵有千军万马,如果不懂这奇门遁甲之术,陷入这村子里也是如入迷宫一般。幸亏杨聪上次跟夏敏学了一些五行八卦的常识,因此倒还不至于被这九宫八卦阵所陷。杨聪正想出言提醒赵小丰,但见他在自己前面穿行起落,如穿花蝴蝶般,瞬间便带着杨聪深入了腹地,均正好是八卦阵中生门的位置,想来他对这九宫八卦阵是了如指掌,不禁暗暗佩服。心想:赵大哥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胸罗万象,奇门星相、医理武学无所不能,胆识、才华、智谋过人,真可谓是文韬武略的奇才,胸中的韬略岂是我所能比?

        杨聪正想与赵小丰分头去打探消息,只见赵小丰一指前面那间高大的院子低声道:“那边!”两人便展开轻功向那座院子摸去,两人几起几落,便到了那座院子的屋顶之上,两人均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内力精湛,轻功卓绝,起落之间悄无声息,如两片落叶飘落一般。这座院子与其它院子相比显得特别宽敞,房间也甚多,更吃惊的是这整个大院的房子竟然也是按阴阳五行的变化而建,可谓是阵中有阵,难怪他们只派了两人在村口守卫,如果不熟悉这奇门遁甲之术,即使进入了村里,也被阵法所困而束手就擒。杨聪想:这所院子位于整个村子的中央,而且气派雄伟,居住之人定是有身份之人。两人悄悄地摸到一间房子之上,只听见屋里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杨聪轻轻揭开了一片瓦,偷偷往下望去,只见屋子里坐着几个人,居中的是一个美貌的妇人,杨聪吃了一惊,这妇人正是昨天以七绝琴音差点伤了众人的五毒仙子。只见那五毒仙子端坐在椅子上,一改昨天妩媚的常态,此时她脸色苍白,一脸如寒霜,双目如电,那五毒仙子的身边恭敬地立着两个人,正是那刘二夫妇,而那五毒仙子前面却跪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姑娘,杨聪见那姑娘长着鹅蛋脸,眉锁春山,乌黑的眸子盈盈如秋水,又长又翘的睫毛,扁桃小嘴,脸色略有些黑,鬓上插着一朵小白花,足蹬一双小靴子,身上穿着蓝布粗衣,却正是那刘二夫妇的那个叫翠儿的女儿。杨聪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姑娘跪在五毒仙子的面前,便伏在屋顶上偷听。

        只听见那五毒仙子冷冷地道:“翠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教中的教规和我们山寨的规矩,你若是再不拿出宝石来,我只好用山寨的规矩处治你了,你现在把它拿出来,我念你年幼无知,看在你爹娘的份上饶你这一次。”杨聪心想:坏了,这小姑娘这回可要糟了,瞧不出她平时老老实实的,却没想到如此大胆,连这五毒仙子身上的宝石也敢偷,这回她可真是“八十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杨聪心想,这五毒仙子是有名的女魔头,心狠手辣,只怕这翠儿肯交出宝石,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杨聪只听见那翠儿胆怯怯地道:“禀寨主,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您的宝石。”只听见那五毒仙子哼了一声,道:“你那点心思我还瞧不出么?我昨天看见你看他的眼神,早看出你的心思来了,你年纪虽然小,胆子却不小,小心那五毒吞噬之刑,而且他是白莲公主的……,小心点你的小命,别痴心妄想啦!”只见那翠儿低头仍然不语,杨聪只见那刘二的老婆急切地道:“你这孩子好不懂事,今晚你想私自逃跑出去,已经违反了教规,若不是发现你的是寨主,早就被处死了,你竟然还敢偷了寨主的宝石跑出去,你若再执迷不悟,为娘的也救不了你啦!”杨聪听那刘二的老婆的语气甚至焦急,还带着一点哭腔,杨聪不知道这翠儿到底偷了那五毒仙子什么贵重的宝贝。

        接着杨聪又听见那刘二叹了一口气道:“上次你见了他之后我就发现不妥了,回山后你心神不定、魂不守身的,爹和娘早看出了你的心思,只是以为你是小孩子气,却没想到你竟然对他念念不望,而且还偷了咱们寨中世代相传的宝石想私自逃跑,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应该答应让你跟来。”杨聪只听见那翠儿低声道:“宝石不是我偷的。”只听见那五毒仙子冷笑一声,厉声道:“这房子只有你娘和你能进来,难道是你娘偷的不成?这宝石今晚突然不见了,正好你就想偷跑出去,难道就那么巧有人来偷么?又有谁知道这宝石放在那里?”杨聪见那翠低着头跪在那里,仍然一声不吭,杨聪心想:你这女魔头也太蛮横了些,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她偷的呢?如果是另外的人偷去了,这岂不是冤枉了这翠儿。杨聪此时心里也为这翠儿愤愤不平,觉得这五毒仙子也太过于霸道了些。只听见那五毒仙子又冷冷地道:“这宝石丢失之事我会慢慢查清楚的,此事姑且不说,今晚若不是我及早发现你这野丫头的企图,不仅会害了你爹娘,还会连累我们整个山寨,你别忘了,他是我们教中的仇人,将来咱们难免刀枪相见,你别痴心妄想啦!”杨聪听了许久,便渐渐明白了几分,原来这翠儿不知道看上了哪一个小伙子,为了与小情郎私奔,竟然偷了五毒仙子的宝石,想来是为了盘缠吧,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石,竟然使这翠儿连寨规也抛到脑后,想来这宝石定是价值连城了。杨聪上次在长江见过这翠儿,虽然她对自己也不错,她和她的父母为了保护自己出川,不惜与蜀中唐门的人动手,但杨聪对她总是无多大的好感,他见这翠儿年纪虽小,但杀人却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不免有些心狠手辣,心肠过于歹毒了些。

        只听见那刘二又对那翠儿道:“孩子,这宝石只有你娘、你和我、以及寨主知道放在那里,外人怎么知道我们这颗稀世宝石呢!你若是一时犯了错,放到哪里去了,就去取回来交给寨主吧!你这样执迷不悟,连爹娘也很伤心啊!”只听见那翠儿仍然低声道:“爹!我没偷到宝石。”杨聪又听见那五毒仙子叹了口气道:“乳娘,你现在也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饶了她?”杨聪又见那刘二的老婆擦着眼泪道:“寨主,就当我们没生养过她这个女儿吧!”杨聪瞧她的语气,竟是不认她这个女儿了,但见那翠儿跪在地上擦着眼泪,仍然一声不吭。只见那五毒仙子叹了口气道:“乳娘,此事就算了,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别让公主他们知道了此事。”杨聪见那刘二夫妇突然朝那五毒仙子跪下不住地磕头,道:“老奴夫妇真是罪该万死,生养了这样不忠不孝的小畜生。”却见那五毒仙子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们真的冤枉了她!”待了一会儿,杨聪突然又听见她语气一变,朝那翠儿严厉地喝道:“你给我老实的呆在房间里,半步也不准离开!如果你再痴心妄想做出傻事来,不仅我保不了你,连你爹娘和我们整个山寨也会被你牵连,你知道吗!”杨聪猜不出这翠儿到底偷了什么样的宝石,竟然如此珍贵。

        杨聪还想偷听下去,突然见赵小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顿时吓了一跳,杨聪一直伏在屋顶上偷听,赵小丰在旁边负责监视周围的情况,他连忙直起身子,以为两人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却见赵小丰用手一指院子里,朝他嘟嘟嘴,拉他伏下。只见院子里的一间房子的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接着见两个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提着两只灯笼出来,接着见四个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抬了一顶小轿子从屋里出来,后面也抬着两顶小轿子跟着出来,还跟着四个穿黑色劲装的大汉,只见一行人出了院子,竟飞快向村口奔去,因为是在黑夜里,杨聪和赵小丰两人也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貌,两人数了一下,连那轿夫在内共十四人,三顶轿子,只见这一行人出了村口,飞快地向登封县城方向奔去。赵小丰一扯杨聪,两人悄悄跃下屋顶,出了村口,悄悄地尾追这一行人而去,只见这一行人在黑夜里健步如飞,显然很熟悉这道路。两人紧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行了半柱香的工夫,便见这一行人进了登封县城。因为这登封县城位于嵩山脚下,因此秩序一直很好,没有什么小偷和大盗敢在这登封县内做案,这登封县的城门也形同虚设,日夜敞开着,此时正是天黑不久,正是城里热闹的时候。这一行人径自入了城里,杨聪两人见此情景,也除了夜行衣藏入草丛里,尾追他们入了城里,只见这一行人在城里东拐西窜的,便在一座高大的院子后面的后门进了去,片刻没了踪影。

        赵小丰和杨聪两人追到那院子后面,见这座院子高大气派,前面有许多楼房,那楼里灯火辉煌,正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瑟琵琶之声和一阵阵浪荡的调笑声,还有猜拳喝酒的声音,两人均吃了一惊,听这声音便已经猜出了几分这是什么地方,想不到弥勒教这些人竟然来此寻欢作乐,可见这弥勒教之中均是些好色之徒,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登封县城内有十几家著名的青楼,但不知道这是哪一家青楼。赵小丰低声道:“杨贤弟,你到前面看看这是哪一家妓院,你守在前门,我守在这里,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杨聪点点头,飞快地奔到这院子的前面,只见大门口前有几个粉妆浓胭、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在招揽过往的客人,杨聪抬头看那门顶上的匾额,顿时吓得手足冰凉,你道是哪一家妓院?原来这家妓院正是怡红院,杨聪这才想起夏敏与他相约之事,杨聪心想:也好!现在离戍时还早,我何不进去探个虚实,也许能发现这帮人是弥勒教的什么人,甚至能探得他们在干什么。杨聪整了整衣裳,迈步向门口走去,门口的几个女子见杨聪向门口走来,娇滴滴地道:“哟!这位公子,进来听一曲解解闷吧?来!奴家来陪陪你。”说着便有两个女子向杨聪的怀里靠去,杨聪见这些青楼女子竟然如此大胆放荡,顿时吓得手忙脚乱,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直发烧,他从没到过这种风月场,现在不得不进去,只好低着头听那两个女子拉着进了怡春院。

        杨聪进到那怡春院里,只见的厅里摆着几桌酒席,七八个客人正揽着几个女子在喝酒,看那穿着打扮,有的像商旅小贩,有的像富贵人家的公子,有的像江湖人士,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头正在口溅飞沫地讲故事,似乎讲的是一个江湖奇女子智擒采花大盗的故事,那几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浪荡的笑声和琵琶琴瑟之声,还有女子清唱的曲子,那几人见杨聪进来,只是瞄了他一眼,便转头认真听那老者讲故事,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杨聪进来之时,故意用衣袖擦脸上的灰尘,掩住自己的面容,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往楼上走去。杨聪边走边低声问道:“你们哪个是荷花姑娘,我是来找荷花姑娘的。”那两个女子听了,一个女子笑嘻嘻地道:“哟!原来是荷花妹子的相好,不过荷花妹子今晚有客人啦!公子,让我们陪陪你好么?”那两个女子便撒娇地往杨聪怀里靠,还向杨聪抛来了几个媚眼,眼中尽是放荡之色,正好那老鸨从楼上走下来,她见杨聪点名要那荷花做陪,连忙笑咪咪地道:“哟!这位少爷是找荷花姑娘的吧,那正是不巧啊,我们的荷花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包了,让这两位陪少爷如何?不行的话我再给少爷找几位。”杨聪连忙道:“我是荷花姑娘约来的,烦劳带我去见荷花姑娘好么?”那老鸨听了,连忙朝杨聪仔细打量了一下,笑道:“少爷是姓杨么?”杨聪红着脸道:“正是!”那老鸨连忙笑道:“原来是杨公子,我们荷花姑娘等你很久啦!请公子跟老身上来。”说着那老鸨朝那两个女子道:“翠红、春香,你们两个去陪其他客人吧!”那两个女子放开杨聪朝她笑道:“妈妈好偏心啊!好的客人总是给荷花妹子!”说着那两个女子便下了楼。

        那老鸨领着杨聪上了楼,来到了一间雅阁,杨聪见这间房间四周挂着粉红色的帏幔,地上铺着大红地毯,四周点着大红蜡烛,布置得特别奢华,中间摆着一张楠木雕花八仙桌子,周围的桌子和椅子也是楠木做成,做工精巧。那老鸨把杨聪领入房间后笑道:“公子稍等片刻,老身去请荷花姑娘前来。”那老鸨“吱”的一声拉上门,便出去了。杨聪四处打量了这间房子,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便略放下心来。杨聪正在四处查看房间里的情况,只听见背后的门“吱”的一声响,一个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杨聪转身叫道:“小敏!”等他转身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那女子年纪约二十五六岁,一身粉红色的衣裳,淡妆淡抹,鹅蛋脸、眉目如画,一对明如秋水的眼睛,那女子娇小玲珑,明艳照人,姿容绝世,清丽动人,却不是夏敏,杨聪顿时一呆,只见那女子盈盈朝杨聪道了个万福,道:“奴家荷花,特来伺候杨公子,公子万福金好。”杨聪愣了一会儿,道:“荷花姑娘请坐。”脑子里却飞快地转了几圈,心想:是不是这宋三桥故意戏弄我,模仿夏敏的笔迹把我骗到这里,有什么不轨之心。可杨聪见那信上的笔迹确实是出自夏敏之手,心里便暗暗警惕。

        那荷花刚入房间不久,便有几个女子端上了一桌酒菜,迅速摆好在桌子上,那几个女子摆好酒菜便退了出去。那荷花姑娘大方地坐下,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那酒一斟出来,顿时满室飘香,便知道是收藏了几十年的上等好酒。那荷花盈盈地朝杨聪道:“来!杨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酒。”杨聪只得坐到桌子旁,却不敢喝她斟的酒,怕她在这酒中做手脚。杨聪连忙道:“再下不胜酒量,从不喝酒,还请荷花姑娘见谅。”那荷花姑娘似乎看穿杨聪的心思,她拿起杨聪面前的那杯酒浅浅地喝了一口,笑道:“杨公子尽管放心,这花雕不伤人的。”说着她又端起那杯酒道:“来!杨公子,咱们干了这杯。”杨聪见这荷花姑娘楚楚动人,也不忍心拂他的好意,便与她碰了一杯酒,这酒一下肚,便只觉得香醇绵长,果然是上等的好酒,与浙江的女儿红也不相上下。杨聪喝了那杯酒,试着运了真气,却无什么异常,这才略放下心来,便问道:“荷花姑娘,再下有一个疑团想向您请教,还望如实相告。”那荷花姑娘盈盈笑道:“杨公子请讲。”杨聪停了一会儿道:“再下有一位姓夏的朋友约我在此相见,不知道荷花姑娘是否认识这位朋友?”那荷花听了,浅浅地笑道:“这位姓夏的姑娘是公子的红粉知己么?”杨聪听了点点头,道:“我与她是患难之交。”那荷花听了朝杨聪笑道:“杨公子请放心,奴家就是夏姑娘请来伺候杨公子,夏姑娘等一会儿就到啦!奴家乃残花败柳之身,哪敢高攀公子这样的人中之龙啊!”杨聪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杨聪见那荷花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忧伤,很是过意不去,连忙斟了一杯酒道:“荷花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今晚能结识荷花姑娘,那是再下的福分,来!咱们干了这一杯。”杨聪说的也有几分实话,这荷花姑娘虽然没有夏敏的那种天生丽致,但也是一名绝色女子,而且举止落落大方,清丽动人,颇不俗气,与楼下的女子真是天渊之别,只可惜陷入在这风尘之中,但不知道夏敏与这荷花姑娘有什么关系。

        杨聪突然记起刚才那一行神秘之人,便问道:“荷花姑娘,刚才有一行人从后院进来,不知道在哪一间房子?”那荷花姑娘听了摇摇头笑道:“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没看见什么人从后院出来。”杨聪想想也是,像她这样的一个青楼女子想来知道的也不会太多,于是杨聪便不吭声了。那荷花姑娘喝了那杯酒,朝杨聪浅浅地笑道:“现在离戍时还早,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奴家给公子弹一曲解解闷如何?”杨聪正不知道与她说些什么好,便点头道:“好!”只见那荷花姑娘随手拿起一把琵琶,纤纤细手一拨,那琵琶便丁冬做响,宛如玉响珠跃,那荷花清了清嗓子,随着那琵琶声开口唱了起来,她那声音婉转动听,清雅流利,如鹂啭莺啼,杨聪只听见那荷花姑娘唱道:“清清河边草,幽幽情难了,与君生别离,思君催人老。如今见君面,心头乱如草,意恐与君绝,相思银发早。常思伴君侧,岁岁祝君好,举案亦齐眉,白头共偕老……世间情难了,生死陪到老!”那歌声婉转凄凉,缠绵悱恻,忧愁哀怨,似有无限的悲伤和别离之苦,杨聪听了,也禁不住暗暗伤心,他知道这些青楼女子平日强欢卖笑,与客人逢场作戏,等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时候便被人冷落,晚年多数生活凄惨,身世非常可怜。想来这荷花想到自己的身世和处境,便忍不住伤心,于是便唱了出来,一吐为快,这“举案齐眉”的故事杨聪是知道的,说的是汉朝时的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两人真挚的爱情故事,卓文君是成都城里富甲一方的富豪卓王孙的女儿,她才色双绝,新寡后回娘家居住,一次他的父亲宴请客人,客人中有一名叫司马相如的才子,才华横溢,但家境贫寒,卓文君暗暗爱上了司马相如的才华,司马相如也喜欢上了卓文君,但卓文君的父亲不同意这门婚姻,因为司马相如家境贫寒,卓文君于是便离家与司马相如私奔,卓文君用变卖首饰的钱在成都城里开了一家小酒店以维持生计,卓文君亲自坐柜台卖酒,而司马相如亲自端酒送菜,洗刷盘子。两人的生活虽苦,但却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每次吃饭,卓文君都亲自端着饭菜跪在司马相如面前,并举过头顶,以表示尊敬,两人几十年恩爱如常,一直白头偕老,成为后人的楷模。

        那荷花姑娘一曲唱完,早已泪流满面,杨聪虽然对她的身世很是同情,但也无能为力,只好佯装不知,笑道:“荷花姑娘唱得真好!今夜能听到姑娘的雅音,再下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倒了一杯酒,亲自捧到她面前道:“来!荷花姑娘,再下敬你一杯。”那荷花擦干眼泪,滴笑道:“奴家唱得不好,让公子见笑了。”那荷花喝了那杯酒,便又盈盈而笑,想来她久在风月场中,早已习惯了这种变化。那荷花姑娘放下琵琶,复又坐回桌旁,斟了一杯酒回敬杨聪,笑着问道:“杨公子,奴家有一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杨聪道:“荷花姑娘请讲。”那荷花笑道:“公子,你这位姓夏的姑娘是公子的红粉知己还是心上人?”杨聪听了顿时脸一红,他愣了一会儿才低头道:“不瞒荷花姑娘取笑,她是再下的心上人。”那荷花姑娘又笑道:“那公子是很喜欢她了?”杨聪点头道:“我与她曾经多次出生入死,生死与共,我们早已心意相通了,一日不见,是想念得很啊,烦劳荷花姑娘替再下引见夏姑娘。”那荷花姑娘听了杨聪的话后叹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行单影相让,只慕鸳鸯不慕仙。奴家今晚才算明白古人这首诗的含义啦!”杨聪见她有些忧伤,连忙斟了一杯酒,与她又喝了一回,那荷花姑娘突然笑道:“公子,假如你这位夏姑娘是你的仇人或者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还会一样爱她么?”杨聪突然听见她提出这个刁钻古怪的问题,顿时一愣,然后笑道:“荷花姑娘,这你就不懂啦!我与她多次生死与共,怎么会是仇人呢!再说她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隐瞒什么也无所谓,我还是一样喜欢她的。”那荷花姑娘听了笑道:“那奴家祝杨公子和夏姑娘两位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样白头偕老,来!咱们干了这一杯酒。”两人又喝了一杯酒,那荷花姑娘便起身朝杨聪浅浅地笑道:“公子请稍等,奴家去看看夏姑娘来了没有。”说着她便款款的走出了房间,杨聪见这荷花姑娘才色双绝,可惜陷入在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