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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一招饿虎扑羊,直取鳖三性命。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两支“野狼镖”从草丛中飞来,那“劫道二魔”的老二“啊”的一声就倒在了鳖三的面前毙了命。

一个蒙面的女人从草丛中飞了出来,以冷漠的口气:“你还在磨蹭什么?这是钱和毒弹,带在身上赶快向南走!”

“多谢救命之恩!请问你是……”

“你哪这么多的话,快走!”那女人以不可置辩的语气道。

鳖三瞥见那女孩胸前仍挂有一颗红色的珍珠。

他忍着饥饿飞快地离开了这美丽的高原湖泊向南面奔去。

罡风烈烈,风吹云动!

鳖三心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害怕……

8

省厅副大队长丁春与邛海监狱侦察员曲比阿木自从接受沿西昌—德昌—会理—渡口一线追捕逃犯鳖三和毛公牛的任务后,立即率领小分队出发。他们分析鳖三和毛公牛自幼都成了孤儿,以乞讨和偷盗为生,逃出监狱后为了生计必会重操旧业。同时根据003室的犯人交代,鳖三在狱中常吹嘘自己以前讨口的“光荣历史”:睡古墓,走大山,偷大富,游山水。丁春分析鳖三在脱逃的路上,除了可能继续化装成乞丐作掩护外,从他行走的路线来讲仍然可能往大山里面走。这也正符合出发前在监狱召开的敌情分析会上,公安处确定了对逃犯追踪重点应放在对古墓、大山、山林的搜索上,同时随时与地方政府保持紧密的联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总体思路。

从西昌出发不久,小分队搜索到一处农田里,见那有一个约九千多平方米的人为堆积的大土堆。一群彝族的老乡正在田间耕种,老乡们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公安干部正率领一支公安兵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个中年农民主动对丁春问:“曲博,卡波?”(彝族语:朋友,你去哪里?——作者注)

丁春指着田间的大土包用彝族语微笑着说:“老乡,田间里的那个大土包是什么?”

“听说是殷商时代的大洋堆遗址。”中年人回答。

“这么久远!老乡你知道遗址里面埋葬的是什么吗?”

那彝族老乡用不熟悉的汉文说:“听人说底层是商代的土坑墓,中层为商周宗教的祭祀场所,顶部是春秋的大石墓。”

“有进入大坟堆的入口吗?”

“没有。”

丁春看着大土包四周茂密的森林和起伏不定的山峦,疑虑道:“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我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此,从没听说过有入口可进入土包的。”

曲比阿木拿出鳖三和毛公牛的相片:“老乡们,你们看见过这两个人吗?”

劳动的老乡停下了手中的农活,把两张相片相互传递着辨认。一个彝族小姑娘看了一眼对丁春说:“解放军阿姨,这两个人就是贴在我们村寨里通缉令上的逃犯……只不过我们没看见他们。”

“对,通缉令上就是这两个人!”最先搭话的中年彝族人也反应了过来。

彝族老者再次看了看荷枪实弹的小分队,高兴地说:“原来你们是追捕逃犯的公安部队。请你们放心,一有逃犯的消息我们马上向村里的解放军工作队报告。”

“那就谢谢你们的支持了!”

小分队与田间的老乡们挥手告别。

天上白云飘飞,时而遮住火辣辣的太阳。曲比阿木见土路两边山坡上的黄连树郁郁葱葱,一片盎然。作为生于斯也长于斯的他已知他们现在已走在了遥远过去的古丝绸之路的要隘处。他也仿佛看到了当年多少商旅、马驮曾留在这条通往南亚的路上留下的足迹。

“丁副大队长,前面就是古城土林了。我们是否进去?”曲比阿木问。

“当然。那里游人多,正是乞讨的好地方!”丁春不置可否地说。“这土林背靠青苍苍的螺髻山,自北而南有安宁河,川滇公路,这是逃犯的一个好去处。”

小分队沿沙沟而上。走过明镜般的金鸭塘,再一个急转弯,一个鲜亮的黄色世界呈现在马蹄形的山凹里——那就是土林。

抬头望去,那土林东高西低,面积约1平方公里。两条蛟龙般的山梁,隔出了三条蜿蜒的深沟。丁春将小分队一分为二,她与曲比阿木各带一支,分沿两条虬龙似的山梁搜索前进。由于土林高低错落,沟壑纵横,洞穴不少,有的地方只能侧身擦过,有的必须弯腰猫行,有的需要脚蹬手攀,有的则只能轻轻下滑。丁春走近土林用手一摸,原并非一般粘土,质地系黄色沙砾岩。举头望去,有的像三国名将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有的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还有的像李逵的板斧,乃至孙悟空的金箍棒。因丁春、曲比阿木一行人皆着便服,手枪全插在腰间,当然一般人不知道他们乃追捕逃犯的公安战士。他们神态自然,装出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实际上他们的目光随时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可疑的人。

观赏土林的人越来越多,丁春等人混在人群中来到了宫门前。门前一位长须飘拂的老者,正笑迎贵客。宫门内,一玉柱擎天,一华表盘龙,甚是传神。

“真乃天工开物,神工鬼斧啊!”丁春看着那土林里步履蹒跚老人的龙钟之态、轻盈飘逸者的倜傥风流、还有那因离群茕立的郁郁寡欢,拍案而起的怒不可遏,也不得不感叹土林之奇妙。

“丁副大队长,这就是五女拜寿。”曲比阿木一边给丁春介绍一边用余光收视着土林的每一个角落。只见那拜寿的五女高高低低,长裙曳地,手捧贡品,一字儿排开,正躬身施礼。

走过一条小溪,进入一座庙堂,中有十八罗汉。有的直立,有的端坐,有的低眉沉思,有的仰头大笑。更为奇特的是在一快土林的壁上,众多的人组成了一支队伍,个个精神抖擞,正整装待发呢!

“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了吗?”丁春低声地问身边的曲比阿木。

“没有!”曲比阿木眼睛看着前方,口里在低声地回答。

他们继续向土林深处走去。那一处土林极像一对彝族恋人正窃窃私语,高瘦的男青年包着头帕,几分剽悍;低矮的女青年顶着饰物,身着百褶裙。

“砰!砰!”突然两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土林。

“有情况!”丁春与曲比阿木几乎是同时拔出身上的手枪向枪响处奔去。

“怎么回事?”丁春急忙问鸣枪的公安战士。

“报告丁副大队长!刚才我们发现一胖一矮的两个彝族人十分可疑,他们一见到我们就往土林背后的螺髻山中跑。我们看他们的背影十分像鳖三和毛公牛,就叫他们站住,那两人听见我们的喊声以后不仅不站住,反而加快步伐向茂密的山中跑去。于是我就向天鸣了两枪,那两人仍不听,现已跑进了森林。”

“能确定是要追捕的鳖三和毛公牛吗?”

“因为距离太远,只看见了背影,未能看见面目,不敢肯定。”

丁春凝望那亘古苍茫的螺髻山林海思考着。良久,她终于向看着她的战友们发出了命令:“进山搜索!”

“是!”

黄昏,景色朦胧,声息渐止。

丁春好似身处梦幻之中,听到了那远古沧桑岁月的诉说……

9

进入螺髻山,各色杜鹃竟相开放,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曲比阿木边搜索边给大家介绍说,从初春到盛夏,各种杜鹃排着序由低处到高处依次开放。每当初春来临,低山的爆杖花,最先在萌茸初绿的春日里绽开,色彩艳红的花朵像一团团燃烧的火把,仿佛在幽深的山谷中跳动;随着时光流失的节拍,山腰地带的云南杜鹃、大白杜鹃、圆叶杜鹃、棕背杜鹃、繁花杜鹃、乳黄杜鹃等也相继盛开,它们或红或白,或黄或紫,色彩姿丽,宛如灿烂天空的云霞;到了眼下的盛夏季节,高山地带的小叶型杜鹃一丛丛、一片片竟相开满整个山野,好似给博大雄奇的螺髻山头铺了一层色彩斑斓的云中锦缎。

“你们看,这里有燃烧的灰烬,还有鸟儿的羽毛。”走在前边搜索的战士惊奇地说。曲比阿木仔细地观察四周:“这里两处的草丛也被压到,定是闯进林中的那两个彝族人在这里坐过!”

丁春忽觉下身一阵剧痛,脸色泛白,她忙用左手按住小腹。

“丁副大队长,你怎么哪?”一个年轻战士发现丁春突然间脸色变得那样地苍白难看。

搜索的年轻战士都看重她。

“没什么!”她勉强地向战友们一笑。

盛夏的太阳透过高大挺拔的高山栎和杜鹃树,照射在一些低矮的亚热带针叶林上,使林里仍像蒸笼一样闷热。攀枝花、番石榴、红椿、榕树、桂圆、余甘子、麻栎、夜合仙人掌等随处可见。

看着林中的飞禽走兽,听着鸟语欢歌,丁春感觉刚才的剧痛已轻松得多了,而与他同行的年轻战士们都在为她的身体担心。在茂密的林海里,她看了看这些十七八岁的小战士们,自从走完“小长征”来到月城,个个都被这高山的紫外线洒得黝黑,此时汗水早把战士们衣裳湿透,可其中没有一人叫一声苦。她想按年龄她是每一位战士的大姐姐,按上下级关系她是小分队的领导,她有责任把他们带好。可眼下因自己怀孕流产不仅未能照看好他们,反而还拖累他们去完成党交给的追捕任务,身为共产党员,她不愿在最危难的时刻掉下队来。她不敢把腰挺直,只好弯着腰忍着下腹的胀痛坚强地说:“注意警戒,继续搜索前进!”曲比阿木看着丁春脸色十分憔悴,没有血色,怕丁春中暑,就劝着说:“丁副大队长,休息一下吧,你是不是感冒了?”丁春用手按住下腹,喘了一口气:“没……关系,继续……搜索!”丁春说完,又喘了一口气,“曲比阿木,你……帮……我……一下!”曲比阿木搀着丁春艰难地在杂树林中搜索前进……

夜幕又降临了下来,乳白色的浓雾迅速地填满了连绵几十里的大峡谷,遮盖住了螺髻山的莽莽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