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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了,这样很好。”

她看到山下去,心中不是不悲哀的,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胸与腰,她爬在地上也无人理会,街外人以为自幼富有的她一定拥有全球的关注,事实不是,她是传说中可怜小富女的活例证。

年轻人说:“你眼中一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孤寂。”

她讶异地说:“连你都发觉了。”

他笑笑,“明天见。”

她问:“明早九时?”

“不,照例是中午十二时至午夜十二时。”

艾莲失望,“什么,不是二十四小时。”

年轻人温柔地答:“结婚是二十四小时,所以持久的婚姻甚少。”

艾莲笑,“那就照规矩好了。”

她是一个大方的客人,年轻人吻她的手。

他上车去了。

回到公司,博士铁青着脸踱步,女职员聚在一角窃窃私语。

公司玻璃门被打得粉碎,办公室一地红漆,骤眼一看,像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一看就知道是遭人破坏。

年轻人问:“报了警没有?”

博士冷笑,“报警,如何报警?”

年轻人立刻知道他问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博士这爿公司打的是旅游公司旗号,如可向执法人士交待?

“火速叫人来清理垃圾,镶新玻璃,我们暂时歇业。”

“什么?”

“休假,直至对方下了气为止。”

“那忌非遂对方所愿?”

“他要我们怕,我们就怕给他看,他顺了心,就不再计较。”

“知道是谁吗?”

博士仰一仰头,“自然知道。”

“谁结下的梁子?”

“我心中有数。”

“大可公平竞争,何必用肮脏手段。”

博士忽然歇斯底里地笑得弯下腰,“孝文,你妙语连篇,好不可爱。”

说来说去,这是一门不能见光的行业。

“大家回家去吧。”

女职员匆匆离去。

不到一会见,装修公司派了人来,表示地毯与玻璃需要更换。

“为何不见导演?”

“她去找朋友。”

“千万不要动私刑。”

博士有点感动,“孝文,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跑得一千二净,就你一人留着不走噜里八嗦的说了两车话。”

年轻人笑,“一桶漆而已,毋须害怕。”

她叹口气,坐下,点起一支烟。

“又吸烟?”

“你有完没完?”

年轻人举手投降。

“赚了艾莲那笔,好退休了,做点小生意,平平稳稳过日子。”

年轻人诧异,“今日咱姐弟俩是怎么了?你劝我我劝你,不住说教。”

博士笑。

不一刻,导演回来,“孝文,你在这里?”

博士摊摊手,“讨厌呢,磨着不肯走。”

导演说:“这里没有你的事,放假三天,我们重新装修。”

年轻人看着这对姐妹八五八书房花,“有事随时联络。”

博士叮嘱:“抓紧艾莲。”

年轻人没有回答。

他在楼下碰到日本人佐佐木。

“别上去了,楼上有事。”

“我来拿支票。”

“不用急,来,我们去喝杯咖啡。”

佐佐木与年轻人一般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像是那间学校的校服,两人看上去都干净舒服,一如学生。

他们找个地方坐下。

佐佐木说:“这一行最可怕的意外是客人在床上发生意外。”

“愿闻其详。”

佐佐木犹有余悸,“我有一个客人死于心脏病。”

“呵不。”

佐佐木长叹一声,“我被警方纠缠经年,事后只得远走他方。”

“不是你的错。”

“她灰蓝色面孔至今尚是我的噩梦。”

“我明白。”

日本人抬起头来,忽然看到对面有一个妖娆的女子朝他微笑。

他朝她点点头。

年轻人发觉了,劝道:“太危险了。”

日本人答:“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年轻人结帐,可是那位女士跟了过来。

她与日本人攀谈。


基于礼貌,佐佐木不得不回应几句。

年轻人只得扬扬手先走一步。

天下雨了。

走过时装店的檐蓬,他进去躲雨,玻璃橱窗内,售货员朝他招手。

年轻人目光落在一方陈设的丝巾上,这同艾莲那条一模一样,丝巾上印着一只只蝴蝶。

想到他浪荡的生涯,他低下了头。

他没听到厚玻璃内的对白。

“那英俊小生是谁?”

“一位客人。”

“是男演员吗?”

“不,他在旅游公司办公。”

“那张面孔看了真舒服。”

“他很客气,可是又拒人千里之外。”语气惋惜。

“也许,已经有女朋友。”

“不,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来添置衣物。”

“通常买什么?”

“白衬衫一打一打那样买,每次都付现钞。”

“嘘,进来了。”

年轻人挑了一条丝巾离去。

“看,还说没有女朋友。”

“是我估计错误。”

那天下午,导演差人给他送一只油皮纸信壳来。

里边有艾莲的电话号码,以及一张支票。

看支票上日期,在上星期开出,一早导演已知他最后会答应做这一单生意。

支票由李碧如签署。

虽然已届中年,艾莲欠缺办事经验,如此大面额数目用银行本票比较安全,查起来也复杂得多。

也许她已经没有任何顾忌。

年轻人拨通电话。

使他更吃惊的是接电话的佣人居然这样说:“李公馆。”

她把娘家电话告诉他。

太过光明磊落并非一个优点。

片刻她来听电话。

他一开口她就认得他的声音。

“明天十二点正,我们在何处见面?”

“到我处来吃便饭。”

他为之语塞。

她视他为朋友,可是,他不敢当,他们并非朋友关系。

她轻轻说:“有什么问题?”

“不,客人有权利选择见面地点。”

艾莲感喟,“没想你擅自替我改了姓客名人。”

年轻人莞尔。

她把地址告诉他。

他换上白衬衫西服出门去。

年轻人并没有立即往宁静路李宅报到,他把车子驶到大学堂,停下来。

不一会,放学了,学生三三两两散出来,他那辆跑车何等触目,人们都转过头来看他。

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女生。

有一个女生忽然举起手朝他摇摆,她奔过来,她这样叫他:“大哥。”

年轻人把那方丝巾递给妹妹。

“你送的东西我都用不着。”

“那么,自己去买。”他给她一叠现钞。

妹妹凝视哥哥,“旅行社生意还好吗?”

“尚不错,你呢,你的功课又如何?”

“我?我只得会考第一这件事罢了。”言若有憾。

年轻人见她如此自信,十分安慰。

对面马路有人叫她:“明珠,明珠。”

“我约了朋友。”

“玩得高兴点。”

年轻人这下子才把车驶往落阳路。

既然有这样的路名,可知夕阳西下的景色在这一带必有可观之处。

因是私家路,年轻人没来过,但见路上有二十余间小小的白色独立洋房,傍着海,看上去觉得心旷神怡。

艾莲站在大门口等他。

她穿着一件织锦软缎袍子,淡妆,长发束在脑后,中年就中年了,十分豁达,一点也没有企图隐瞒什么,反正三十岁不死一定活到四十岁,何用掩饰年龄。

她双手抱在胸前,笑道:“你气色很好。”

“你也是。”

“请进来。”

年轻人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住?”

“这间屋子是家父给我的遗产。”

“呵,没有妒忌的丈夫?”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能够妒忌,总还有点感情吧。”

室内不算大,布置雅致精致,分明是主人的品味。

“喝杯香槟?”

年轻人看着窗外的海景,“日落之前我不喝酒。”

“那么,喝橘子汁。”


他转过头来,“我们这样嚣张地见面,你认为不妨?”

她坐下来,“我已经说过,我含蓄或放肆,左右不过我一个人知道。”

年轻人笑,“现在我也知道了。”

艾莲看着他,“告诉我,我们有何可做。”

“吃、睡、聊天、跳舞,你不要以为我会很多,”年轻人很坦率,“我并非唐璜。”

艾莲笑,“让我们先交换真实姓名。”

“你先说。”

“我叫李碧如,我并无英文名。”

“艾莲呢?”年轻人诧异。

“开头我不想用真名。”

“为何改变初衷?”

她抬头,“何必藏头藏尾。”

“我叫石孝文。”

她笑,“这是你比较象真名字的假名字。”

“不不,这的确是我的真名字,我给你看驾驶执照。”

李碧如连忙摆手,“不用了,请你原谅,一个女人在家耽得太久,时间太多难免会患上寻根问底的毛病。”

年轻人笑。

她把头往后仰,头项靠在沙发背垫上。

年轻人伸出手,搭在她的腿上。

她跳起来,像是被子一只热熨斗炙到大腿一样,双目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