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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晶珊对周策毫不设防,向老朋友一样的向他吐露真言。

“唉?和我一起喝咖啡又有什么不好?别必老想着你的冯哥哥?也许他也正和别人一起享受着像我们这样这么美好的下午茶呢!”

“你爱说笑,他哪有这个闲工夫?你才是呢,你没陪淡菲度周末,这女朋友还怎么追?难怪你总是进不了状况。”

“这我承认,我差不多要竖白旗认输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恋那一枝紫色的牡丹花,对不对?淡菲的上眼皮和大气层一样高,我永远没份的,算了。”周策两手比画着,真的是一副看开想通的样子。

“也许你们真的是没缘又没分吧,现在好不容易每天朝夕相处,可以好好培养感情的,偏偏你们就是不来电。”

“朝夕相处,培养感情,那是你和你的冯哥哥!对你的冯哥哥来讲,在办公室培养感情,真是比打开一本书还容易……”

“喂,你怎么这样讲?”晶珊不知道他别有所指,皱眉扬声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但是,我的晶珊小姐,你不觉得,他们同时都不在办公室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周策眼光闪烁,向晶珊放出第一支冷箭。

“你说什么?他们是谁?”

“晶珊,你也够迷糊了,当然是冯秉文和魏淡菲!”

“你是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晶珊的眼珠了紧瞪着,上下左右乱转。周策会做这种推论,在她听来根本匪夷所思。

“是啊,至少我是这么想。”周箂端起咖啡喝了两口,藉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晶珊满脸通红,不停急促地摇着头。

“听我说,看看我!姚晶珊。淡菲是我爱得半死,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一百倍、一千倍的女孩子,我忍心说出这样一个事实,还不够吗?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千古恨事扯出来,让你看我这一副灰头土脸、频面无光的尊容?因为它是事实!我亲眼看到的事实!所以,我认了,还到冯秉文这样一个办公室调情高手,我自然没份!

你懂不懂,晶珊,你明白了吧?”

周策斩尽杀绝地滔滔说着,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晶珊,一张通红的脸巳转成了惨白。

“他们……他们……”晶珊的冷汗流了下来,只是含混不清地呻吟着。

周策又说:“我和你同样是可怜虫,晶珊。我以为你走了,可以瀼淡菲更靠近我;你是大意失荆州,拱了让出江山!而冯秉文是魏紫姚黄,左右逢源,成了最大的赢家!”

“周策,求你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他们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晶珊一脸惊恐,面色像铜版纸一样的白,两颗泪珠作眼中颤颤欲坠。

“别傻了!看看现在,你和我,一对旷男怨女在这里喝咖啡,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冉告诉你,冯秉文处处找我麻烦,整我、削我,就是因为他在打淡菲的主意,他把我当做眼中钉!”

周策的一字一句就像含着毒药的催泪剂,引得晶珊珠泪连连,如同冬夜骤雨无歇无止地敲打寒窗,好不凄凉悲惨。

思前想后,她悲苦地印证着周策的话与秉文、淡菲的所做所为。秉文疏离着她,淡菲前所未有地冷淡……唉!天地已经变色,她还独自躲在一个虚幻的楼阁里,作着一厢情愿的美梦。

她心碎地一头伏倒在桌面,枕着自己的臂弯无声地啜泣,双肩剧烈地抽动起伏着。

“晶珊,和我一样,看开一点吧。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灾祸或看梦魇,早一天脱身,早一天自在平安!”周策往背后一靠,诡恶地说。

看着晶珊伏首痛哭,他有着严惩敌人的至高快感。

※※※

天空层层阴霾,浓厚的乌云遮做了星月的明光,使入夜的天空更加黑暗。

晶珊里在国父纪念馆的台阶上,呆滞的眼神茫然地投向远处街路上闪动着的灯火。

世界就这么走样了,繁华依旧,人来人往依旧,车水马龙依旧,她多么羡慕那些在灯火中穿梭的人,他们的忙碌是那么平凡又那么幸福,只有她自己,被全世界的欢乐与幸福所遗弃……惘然地等着,她坚信淡菲一定会来赴约。

这个夏天以前,她们常常下了班一起到这里来聊天、散步,而现在真正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市声像海潮一样,时近时远。恍惚中,她察觉一个身影伫立眼前,是淡菲。

亭亭玉立,依旧散溢全身的雅艳灵俊。眉目间那一抹难以言喻的轻颦浅愁,更增添她的动人与美丽。

晶珊看着她。只觉一股无法抵挡的愁绪冲激着自己。美丽的淡菲变得如许的陌生,如同睽违了好几个世纪……她强自振作精神,露出笑容和淡菲招呼:“你来了,淡菲。”

“我来晚了,错过了最美好的薄暮整光……”

淡菲讷讷低语,但是晶珊听得很清楚。有一回,她们坐在这里享受着黄昏的优闲情调,晶珊慨叹念着那首“夕崵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句;淡菲却说,夕阳匆促消逝,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因为太阳下山后,笼罩在大地的那一层蓝光暮气才是绝顶美丽的。晶珊深有同感,此后总是把薄暮篮光当做两人共同的秘密财产一起分享,那是她们深厚友谊与默契的共通语言。

“我也没有看到,你并没有错过,因为天快下两了。”

晶珊告诉她,她并不詑异淡菲对满天乌云毫无所觉,她知道她心事重重,就像自己一样。

“是吗?最美好的东西,也许已经不能再一起分享……”淡菲这么说,又觉得不妥,只好再补充:“我是说,薄暮蓝光。”

她在晶珊身边坐了来,勉强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淡菲,你还记得吗?有很多次,我们同时看上一件衣服、一双鞋子,甚至一个装糖果的陶罐子,一个放干燥花的小盒子,大部分时候都是你让我。


我会想,也许是你体会到我比你更爱它们,也许是你真正能够为我割舍牺牲。”晶珊仍旧把眼光调向远方,语重心长地喃喃陈述,这些话,她已经憋得够久了。

淡菲知道她别有所指,只是沉静地倾听。当她接到晶珊的电话,听她用那么坚持的语调约见她,她就知道她们需要面对的事已来到眼前。

“但是,生命有更重要事情是不能让,也不能牺牲的,我也不能要求你让。淡菲,我只请你把秉文还给我。听清楚,是还给我,不是让给我,为我牺牲。淡菲,你懂不懂?”晶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还给你?为什么是还给你?”淡菲却是持续地冷若冰霜,持平地反问,把一双亮闪闪的眸子转过来正对着晶珊。

“他是我的所爱,我和他相爱在先,你怎么可以横刀夺爱,对你的好朋友横刀夺爱?”晶珊失声而哭,天空也开始下雨,雨滴巨大如豆。

“谁横刀夺爱?究竟是谁横刀夺爱?”淡菲略微提高着量,语调仍是可怕的冷静:“你怎么能确定,我爱上他的时候会比你晚一分钟、一秒钟?没错,当你在酒会中看到他的时候,你就爱上他,如果我也是呢?那么又是谁横刀夺爱?也许你的优势就是你先表明你爱上他而已,而我却把它隐藏起来,独自在心里默默承担。

晶珊,你还能说,是我横刀夺爱吗?”

“那么,我还是承让了,是不是?你有没有忘了,你始终在等着司徒志刚,为他朝思暮想?他不是你唯一的是爱吗?现在你却告诉我,在我爱上我生命中的唯一一个男人时,你却说你也爱他?”晶珊站了起来,对着淡菲歇斯底里地大叫,倾盆大雨无情地淋洗着她们。

淡菲也缓缓起身,无畏地反驭:“你是不是想骂我心猿意马、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甚至水性杨花?为什么不能爱另外一个男人?是因为我有了司徒那个前科,我便不够格再去爱一次?晶珊,我再告诉你,你的另一个优势只是你坦然去追求他、接近他而已!”

“所以,你再也不甘寂寞,再也不肯退让,你背着我和他来往?”晶珊的头脸都是雨水,颤抖地怒责。

“不,你应该说,我背她里勾引他、迷惑他,这样比较符合你对我的人格评断。我的确是,我勾引他、迷惑他、接近他,像个小偷一样,我甚至为了接近他,拿周策当幌子,我的确想这样做!”

淡菲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的犀利告白使晶珊根本无法招架。她每说完一段,晶珊就气一次。这一番血淋淋的供词才说完,晶珊忍无可忍地挥动双手,向她迎面打去,她在突兀错愕中慌乱地抵挡闪躲,然而晶珊气疯了,哪里收得了手?她死命地抓住淡菲,胡乱捶打拉扯,混乱地叫骂道:“淡菲,我恨你!你死了吧!你死掉吧!我恨你!”

淡菲被这没停歇的劈头乱打也打疼、打气了,也出了还击。两个湿透的人在两中追逐、厮打。

“你才是自私鬼!从头到尾,你才是自私鬼!我为什么要让你、让你、什么都让你?你为什么不死?自私鬼!你为什么不死?”

“你死掉吧!魏淡菲,你现在就死掉!”

“为什么不是你死?姚晶珊?是你该死!”

这样的叫骂缠打似乎永无休止,直到一道巨大的闪光在她们的头顶爆裂,如同神只怒吼的雷声当头爆出了巨响,才让她们如梦初醒地收了手,喘息地对望着,任雨浇淋。

如同对遍身湿冷毫无知觉,也如同无感于远方车水马龙繁华世界的存在,她们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似乎静待着骤雨浇熄心中狂暴的焰火……终于淡菲先伸出了手,握住了晶珊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