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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言下之意,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武松就是狗熊了。武松没理睬他那一套,皱着眉头问:“那个混混儿呢?”李外赚反问道:“你说谁是混混儿?”武松一脚踢翻一把椅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是西门庆。”

            李外赚瞪瞪眼睛,开始摆法官架子了,他拣起一根牙签,慢条斯理地剔起牙来:“武同志,我可警告你了,不要乱来,你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是做什么?要打架是不是?这是向谁示威?同志,法律是公正的,你要相信我们的政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武松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什么鸟玩艺,拿报纸上那些假话空话来诳我?西门庆是被告,哪有法官同被告坐在一张桌子上亲亲热热喝酒吃饭的?也不知他收了西门庆多少银子,狗日的欠捧!武松猛一下掀翻桌子,碟儿盘子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李外赚来不及躲让,满桌酒菜撒了他一身。

            李外赚跳起来,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咦,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公开侮辱人民法官?”

            话音刚落,武松绕过桌子走过来,一把揪住李外赚胸前的领带,用力一带,李外赚被摔倒在地上,直叫“哎哟我的妈”,望着眼前豹子般凶猛的武松,嘴巴再不敢那么硬了,没趣地爬起来,一边收拾身上的脏物一边说:“武同志息怒,我同你开玩笑,何必发这么大火?”武松喝问:“西门庆那鸟人哪去了?”李外赚怕再次挨揍,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武松,边回答边往后退:“刚才他还在这儿,说上卫生间,不知为何去了这么久……”

            说话间,李外赚已经退到包间门口,再往后退,是一道半人高的木栏杆,隔着条狭窄的走廊,李外赚本想沿走廊跑到尽头下楼梯逃命的,谁知此时武松听说西门庆在卫生间,几步冲上来,要下楼去找混混儿算帐。李外赚以为武松又来揍他,吓得面无人色,夺路而逃,不巧同迎面而来的武松撞了个正着,只听得“咔嚓”一声,走廊上原本就摇摇晃晃的木栏杆稀里哗拉垮了,李外赚像个笨重的草包,从楼上跌落下去,当场就被摔死了。

            酒楼的服务员见出了人命,都吓得呆了,一个个愣在那儿,谁也不敢上前。武松跑下楼梯,见地上躺着的那人已经断了气,也没了先前的英雄气,虽然嘴上仍强犟着说“他自讨的”,腿肚子却开始发软。有个女领班打电话给110报警,武松听见那个银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对着电话听筒说:“杀人了——!”武松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无数蜜蜂在一只大蜂箱里飞来飞去。杀人,一个多么陌生的词,忽然间同他紧紧联系到了一起,武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杀人犯。

        第五回:贺胜利打高尔夫,闹花丛争风吃醋

          

            01

            武松被捉进大牢,西门庆心中石头才算落了地。抽空到阿莲发屋去了一趟,庞春梅依然倚在门槛上嗑瓜子,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庆哥”,西门庆在春梅脸上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赞道:

            “好乖的妹妹!”

            这场景正好被从里边出来的潘金莲看见了,不高兴地噘着嘴,嗔怒道:“凡是女孩儿,在你眼里都是宝,有本事全娶回家做填房呀。”西门庆笑着说:“时代不同了,如今时兴一夫一妻制,要放回万恶的旧社会,我还真会这么想。不过,就是要娶小老婆,我首先也要娶阿莲。”

            西门庆说着,上来勾搂住潘金莲的腰,却被她像条泥鳅似的挣脱了,羞恼地说:“一边臭美去。”

            西门庆并没到一边去“臭美”,依然围着潘金莲,拿甜言蜜语哄她,一会儿叫人去买冰激凌,一会儿拿副扑克牌为“亲爱的阿莲”算命,一会儿又口口声声要下跪,说潘小姐再不理他,他就不想活了……。

            潘金莲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图好玩,使使女人的小性子,报复一下西门庆,见他这般“诚恳”,脸上也拨开乌云见太阳,扑哧一声笑了:“你真要跪?跪给我看看?谁不知你这张嘴,能哄得死人活过来的。”说着,手指头往西门庆额头上用力一推,西门庆身子夸张地往后连退几步,额头上浮起了个小红点儿,红红的像朵胭脂。

            潘金莲朝西门庆使个眼色,要进包房戏耍一番,西门庆刚跟着进去,门便被潘金莲关上了,搂抱着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西门庆,我想死你了。”西门庆一把轻轻推开她,连声解释说:“今天不行,我得赶紧上法院一趟,找那个郝小丽院长,把事情弄牢靠些。”潘金莲不高兴地说:“玩玩再去也不迟。”西门庆摸摸潘金莲的脸蛋,好言好语安慰道:“阿莲,等这事彻底弄完了,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日子长得很呢。”说着拍拍潘金莲的屁股,在她脸上亲一口,嘻皮笑脸地走出了包房。

            02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西门庆找到郝院长,一阵寒喧后,掏出红包,这次他得多花点银子,红包里塞了五千元。郝院长起初仍是推辞,西门庆说:“郝院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法院为人民除害,难道就不许我们人民群众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说着将红包硬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郝院长伸手想去拦,冷不防白哲的手被西门庆一把捉住,重重捏了一下,郝院长毕竟没经过这阵势,在官场中混,跟市委书记提包包,平时那些混帐官人们最多只是在嘴皮子上调戏几句,没谁敢动真格的,这个西门庆恁大胆,竟动手动脚起来,闹得郝院长郝小丽小姐心里像揣个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走出法院大门,蓝天白云,天空明媚,好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西门庆想,武松那件事可以放心了,不说判死刑起码也是个无期,再也无后顾之忧,加上碰到这么好的天气,西门庆真想翻个跟头取乐,得得,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呀么)真呀真高兴,邀上一帮红男绿女,活动活动筋骨,打打高尔夫——那可是如今最时兴的“贵族运动”哟。

            打高尔夫当然得有女孩儿,西门庆心里排出了一长串MM的名字:潘金莲、李娇儿、孙雪娥、卓丢儿,这几个是不能忘的;另外得想办法让潘金莲带上阿莲发屋里的春梅,那小蹄子在他面前骚首弄尾好多回了,今后得找机会引她上钩;家里的黄脸婆吴月娘,不叫上恐怕也不好,反正她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让她参加一下也好,任何事情都有个逐渐习惯的过程;尤其是最近新看中的两个小妞,是李娇儿的两个侄女,小的叫李桂姐,大的叫李桂卿,一双风流姐妹,是西门庆最新瞄准的猎物,更得叫上。

            可是他一个人叫上这么多女孩儿,似乎也不太妥当。TMD,还是过去当皇帝老儿好,三宫六院七十二粉黛三千佳丽,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被睡了还是天大的荣幸。西门庆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叫上十兄弟,花点银子,大家一块儿热闹一场。

            十兄弟是清河市一帮有名的混混儿,混迹于花街柳巷,名声颇大。西门庆是大哥;第二个姓应,叫应伯爵,是《清河日报》的一名记者,靠耍笔杆子和玩嘴皮子混饭吃;第三个是谢希大,原是市歌舞团的演员,电子琴弹得好,后来歌舞团不景气,就停薪留职在外边跑点小买卖,这小白脸长得不错,很逗三陪小姐喜欢,但他的理想是找富婆,他说只有当鸭才赚得到钱;余下还有祝日念、孙寡嘴、吴典恩、云里手、常时节、卜志道、白来抢,加起来共计十人。卜志道纵淫过度,得肾病死了,补上个花子虚。

            西门庆站在街边,掏出手机,一个个打呼机通知。十兄弟很快回话了,最积极的是应伯爵,一口河清地方普通话,说得人身上直冒鸡皮疙瘩:“这几天老在搞政治学习,神经绷得好紧张,这下好了,又有MM好玩了,神经可以放松一下。”接下来谢希大、祝日念等人全回了话,云里手、花子虚二人,有点私事想要请假,被西门庆批评了一顿:“犯什么酸?天大的事先给我放下。”云里手、花子虚赶紧承认错误,西门庆说:“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改了还是好同志。”

            通知完毕,西门庆兴冲冲回到家里,把这事同吴月娘说了,吴月娘平日被冷落成习惯了,听老公说带她去打高尔夫,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应道:“打高尔夫,这可是个新鲜耍子。”

            西门庆说:“深圳那边的大款,最喜欢玩这个了。”吴月娘想了想,又开口说道:“隔壁你那兄弟花子虚家,他媳妇叫李瓶儿,苹果脸,柳叶眉,皮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人也是个好脾性,隔三差五往我们家送泡菜、酱萝卜,我看人不错,是不是也叫上她?”

            这个李瓶儿,西门庆见过的,慈眉善眼,逢人露一脸笑,确实很逗人喜欢。他常常听花子虚吹嘘,说李瓶儿床上功夫好,是个可人儿,要哪般耍便哪般耍,这且不说,最美妙的是李瓶儿没什么酸劲,花子虚看中了同她玩得好的一个叫绣春的女孩儿,透露出一点意思,李瓶儿果真叫来绣春,空出房子让他们成了好事,每每听花子虚说到这码事,西门庆就羡慕得不得了,心里一直暗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也同李瓶儿试一把。这会儿听老婆吴月娘主动讲起,赶紧答话道:“对对,你叫上她,人越多越热闹。”

            03

            高尔夫球场建在飞机场附近的一片小山坡上,几辆轿车像一群游弋的大黑鲸悄然驶进来,停泊在一片草坪中间的空地上。服务小姐忙着过来撑起一排大阳伞,搬来茶几和椅子,顿时,草坪上便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