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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我的朋友查瑞特不是在开玩笑吧?”阿那本说,“只有我们作家才能看清踌躇满志者失意悲惨的结局。如果公众了解这多么可怕,就不会再有新作家了。你对此有何看法?”

            特雷菲斯一脸不安。阿那本用意识通过传输机将会客区的气温降低了十度。

            “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特雷菲斯说,“我知道要靠运气。查瑞特已提醒我两年了。但我还是愿意当作家。”他说得很有决心。阿那本忍不住笑了。

            “那我们等其他人都到了后再谈吧。”阿那本说,“可能是费奥思的灵感让你作出了不明智的决定。”

            阿那本和瓦凯丝在两人旁边坐下。阿那本一言不发。瓦凯丝觉得尴尬,就当起了女主人,要客人们别拘束,并问要些什么饮料。

            “这儿有点冷。”特雷菲斯说。他仍惴惴不安,生怕得罪像阿那本这样的名人。

            阿那本咕哝了一番,用传输机将温度升高了十度,“自动食品机在那个平面上。”他说,指了指会客区唯一的一堵墙。从他的话来看,他显然不愿意招待他的朋友,他这样说仅仅出于礼貌而已。特雷菲斯轻声向查瑞特说了些什么。阿那本可以听到他建议现在就告辞。可查瑞特摇了摇头。毕竟阿那本是个作家,比普通人更容易情绪不定,而且他刚演出完毕。查瑞特抓起特雷菲斯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动食品机旁。

            “瓦凯丝,”查瑞特说,“想吃些什么吗?”

            “不,”她说,“等会儿再说吧。”

            “阿那本,你呢?”

            阿那本只是皱眉,摆了摆手。查瑞特要了一小碗肉和花。特雷菲斯要了一杯饮料和一些蛋白面包。

            不久,三人步出阿那本的传输机。一个青年女子和两位老人。他们见过阿那本与客人后,径直走向自动食品机,然后就与其他人坐在草地上。青年女子是个作家,名叫罗彻,创作一个叫伊丽莎白·道森·道格拉斯先人的诗歌。老者之一是著名作家,阿那本像妒嫉费奥思一样对他妒嫉得发狂。他叫特拉戴恩,也就是那个特修斯·帕博留斯·伊埃塔。另一位是布里奥尔,他几天前首次登台,用一篇丹尼尔·笛福的作品迷倒了观众。阿那本仍闷声不响地坐在瓦凯丝身旁,瓦凯丝就替他介绍。当他们得知特雷菲斯也想成为作家时,朋友间的闲聊顿失轻松气氛。

            “今晚看了费奥思吗?”罗彻问道,她正给瓦凯丝又黑又长的头发编辫子。

            “看了,”特雷菲斯答道,“我的一个父亲理解我表演的愿望:他让我使用他在剧场的座位。”

            “你喜欢他吗?”特拉戴恩问道。

            特雷菲斯迟疑了会儿,“费奥思的伟大与众不同。你不是欣赏他,你是感受他。不知道你是否理解我的意思。他不仅表现了莎听比亚的天才,也显示了费奥思的天才。”

            “完全正确。”布里奥尔平静地说。

            “我很想知道你对我的表演有什么高见。”阿那本说。

            会客区登时一片静寂。气氛骤然紧张。这样问很不对劲,即使是阿那本怪异的脾性也不能成其理由。

            “我认为你很不错。”沉默半晌,特雷菲斯终于开口:“我喜欢所有通过传输机听到的你的作品。你与费奥思截然不同。库兰太独特了。从他身上我们可以看出一些特色。”

            阿那本双眉紧锁,站了起来。大家都看着他来回踱步,“你也曾特地向你父亲要个座位看我表演吗?”他问道。

            特雷菲斯无助地望着其他人。显然,年轻人受到了侮辱,“这次不同。费奥思不常表演。”

            阿那本默不作声。他走向自动食品机,听到身后说话的嗡嗡声。他知道年轻人不敢要求再次升温,就用传输机将温度降低了十五度。

            “我们的朋友布里奥尔也曾立志当作家。”阿那本说,拿着一杯兴奋剂回到圈中,“他是个幸运人。我记不清你兄弟们的论点了。但除非他们也是作家,否则就不会知道人类的真理。”

            “我真希望当初尝试前就知道当作家的滋味”,布里奥尔说,神经质地笑了笑,“很有可能我就不干了。”

            “假如你不在斯塔里尔前出场……”罗彻说。

            阿那本放下杯子,抓住了特雷菲斯的胳膊,“你该听听。我们告诉你当作家的味道,你将会怎么样。假如你还想当作家,我们会认为你疯了。”

            “别听他的,特雷菲斯,”查瑞特说,“我要对你负责,是我把你带来的。可能这样做不太好。阿那本是累了。”

            “不,不,”阿那本说,“一点也不。他不该认为我们的生活充满了荣誉与光辉。”

            特雷菲斯的胳膊无法挣脱阿那本的掌握,“我从没这么想过。”他说。

            “等等,”阿那本说,“我让布里奥尔来告诉你。”

            布里奥尔平静地坐着,双膝并拢,头枕双臂。他是在座的长者。但作家用特殊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敬意。他是资历最浅的作家,就只受到不冷不热的关注,“好吧。”布里奥尔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次是太吓人了。我把拇指放在粉槽里,摸到个小孔。我等着弛缓剂起作用。然后我就让传输机把我换下台,没进入程序。就是有药物帮助,我还是抖个不停。”

            布里舆尔说话时,眼盯着柔光下的草地。他已上了年纪,普普通通过了大半辈子。无法理解为何他在晚年冒出了当作家的念头,“在短暂的一瞬,我瞥见了死亡。”他声音沙哑,“就在混沌之中,我想我被丹尼尔·笛福的死魂灵拯救。我很走运。那就是我的试演。”

            “那你的首次表演呢?”特雷菲斯问道。

            布里奥尔抬头一笑,“我还是担心,”他说,“我担心这次丹尼尔·笛福不再出现。但他出现了。他将一直来帮我。”

            “跟他讲讲斯塔里尔。”阿那本说,起身又去取了杯兴奋剂。

            布里奥尔黯然,“他不是在你之后出场的吗?”特拉戴恿问。布里奥尔点点头。

            “他演砸了吗?”特雷菲斯问。

            “那是我见过的最骇人的事。”瓦凯丝说        

            “你还想试试吗?”阿那本问,在罗彻身旁坐下。

            特雷菲斯握着瓦凯丝的手说:“是的。”

            阿那本大笑,“好,”他说,“太妙了。你可能会与荷马合作。”

            “别开玩笑,阿那本。”瓦凯丝说,“他对可能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哦,他可知道什么叫冒险。”阿那本说,“快来,我们来搞搞清楚。我们所有人将在剧场舞台上相聚。”他率先起身消失在他的私人传输机中。其他人紧随其后。传输机将他们送到一望无际、空旷的剧场里。

            “要灯光吗?”阿那本问道。

            “要吧。”特雷菲斯回答。

            阿那本通过传输机打上了灯光。剧场顿时亮如白昼,“别紧张,”阿那本说着,把特雷菲斯引向那把椅子,“布里奥尔是个年迈的人。他谈论有关死亡的事。何不想想瓦凯丝?你表演出色,她就会倾心于你。”

            “我已经对他一见倾心了。”瓦凯丝酸溜溜地说,“干吗不告诉他该怎么做?”

            阿那本恶狠狠地瞪着她,“今晚我刚演出完,”他最终说道,“我已困乏不堪了。”

            “行,没事。”特雷菲斯说。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查看那个装有粉槽的扶手,“我把拇指放这儿是吗?”他问。

            “是的。”查瑞特说,“但今晚你不用那样。你父亲们让我带你拜见一些作家,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同意你现在就一试身手。”

            “出了事我负责。”阿那本说,“他看上去又聪明又认真。”

            “我,……我摸到粉了。”特雷菲斯说,“要多久……”

            “你该感觉到了。”罗彻柔声说。

            “是。”

            “现在传输机开始工作。”布里奥尔说,“就像你要去一个剧场、一个学校,但别固定一个地方,就是……离开这儿。”

            短暂的沉寂过后,特雷菲斯双跟圆睁,大嘴咧开,发出一阵咯咯声。然后他的嘴巴越张越大,发出惊恐的咆哮,双拳紧握,在椅子上半坐半蹲,颈部肌肉绷紧,后背剧烈地疼痛。

            瓦凯丝惊恐万状,躲在查瑞特背后不敢再看。很快来了三个传输机操作员,把特雷菲斯从舞台边的小传输机中解脱出来。

            “一点没击中要害。”阿那本说。

            “可怜的年轻人。”特拉戴恩说。

            “他是个傻瓜。”阿那本说,“他活该受罪。他想出名,却不想花力气,只想鹦鹉学舌,背诵古典作家的陈词滥调。”

            “你不可怜他吗?”罗彻问。

            “不,不可怜。他知道要发生什么。”

            “但我们都像他这样起步的。”查瑞特说,“我们都有此经历。你不该责备他。你也曾这么做过。”

            “不,我没有。”阿那本平静地说。

            其余的人满脸困惑。阿那本眉头一皱,如果他现在讲出来就是做了件好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斯塔里尔或是特雷菲斯了。

            “你们没发现吗?”他说,“你们所有人都在作家的遗作中东翻西找,以求得到些提示。但你们找到的任何东西都只属于死去的一代又一代。它们距今已两千多年了。而我却不。没发现吧?几十个世纪以来,首次有人在创作。我不仅机械地讲述,我还创新。从来就没有什么山德尔·库兰。他的作品都是我自己写的。”

            瓦凯丝哭了起米,查瑞特一把抓住阿那本的手腕,问道:“你是说你没让传输机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