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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播放音乐,那是伟大的记忆刺激剂;让每条录音带召唤的形象自由联想并相互作用。

            最后我能相信,我到这儿来是一次自由选择的结果。没有人逼我来。我志愿出来的动机完全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之所以得到这个职位,那是因为国家航空航天局认为我比他们所能选择的任何人都更有可能取得成功。

            我的部分动机恰巧是因为心中怀有未消除的恐惧,或者说是要逃出我无法应付的环境,这一点无关大局。真的一点也不足挂齿。有时候退却是逃避灭亡的唯一办法,只有疯子才看不出其中的真理。只有疯子……地球上难道不是也有“头脑清醒”的人,在一生中某些时候也偷偷地逃避难以忍受的遭遇吗?然而他们活得挺自在。

            倘若他们奔跑,他们也跑向某个目标,但不是跑掉。我也一样。我在梦想成为这个工程的一个组成部分之前已经选择了天体物理学家这一生涯。本来我可以成为一个医药研究员的,我可以拿自己做研究,发现一种治愈我的病的疗法。我本来长大成人的时候可以讨厌太空和“太空人”这一切念头,瞧我穿着这该死的丑陋不堪的无菌服装跌跌绊绊度人生……

            但是我记得,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电影里穿太空服的宇航员在太空中工作……他们那模样就跟我一样!没有人发笑。当时我怎能不爱上太空呢?

            (还有,我怎能不爱上杰弗里呢?瞧他那乌黑的头发,蓝色的飞行服,肩上还有点缀着星星的肩章。可怜的杰弗里,可怜的杰弗里,他甚至从来没有实现自己的太空梦,他们就从他脚下拆走了那个计划……我不愿谈论杰弗里。我不愿意。)

            是的,我本来可以呆在地球上,等待一种疗法!即便在当时我也知道,总有一天必定会有一种疗法的。选择太空而不呆在地球上,这样做较为容易,同时也较为艰难。

            我想,真正使我下决心的是那些人对我和我的能力充满信心,认为只要我活着,我就能顺利地管好这艘天文观测飞船和我自己的生活。几十亿美元和一千吨重的设备压在我肩上。就像阿特拉斯①扛着他的世界。

            【①  阿特拉斯,希腊神话中双肩掮天的巨神,转喻身负重担的人。】

            即便是阿特拉斯,也曾经试图摆脱他的重担;因为无论他的作用多么至关重要,责任对他来说仍然是个重担。但是他也再次·挑起重担,可不是吗?无论是好是歹……

            今天我工作了。我埋头苦干,发现一星期的资料处理和保存出了差错,我还没有干完呢。我工作的时候发现奥齐曼蒂阿斯使用了丢失的那五页,就像每日新闻一样:在上面撒满了屎尿。这恰恰就是我也想干的!我笑了一阵又一阵。我想我可能活下去。  

            15日,星期日

            云散了。

            这不是浮夸的说法——在我新近处理的资料中有_系列超长波长的光学再现图象。在我前上方朦胧的气体里有一个豁隙,亦即在延展三四十光年之遥的云雾之中有一个裂缝。说不定五十光年呢!遥远得令人难以相信。一个多么伟大的景观哪。我从这里见到的一切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景观哪,我的视域延伸到无穷远:眺望前方,观察经过的景色——或者蓦然回首望着地球的方向。

            蓦然回首。我永远不会不再回首的,但愿情况能够有所不同。但愿至少可以有两个我,一个在这里,一个可以是正常人,回到地球上;这样我将不必被懊悔之心永远撕裂为两半。

            (“哈罗。怎么啦,博士?停住!”)

            (“嗨,小心点!假如你喝醉了,可别飞。”)

            该死的鸟……假如我变得容易伤感,那是因为今天我举行了庆祝会。喝了整整一瓶香槟。是的,我举行了这次庆祝会……我们举行了,奥齐曼蒂阿斯和我。庆祝我们自己飞行了一千天文单位。我想,晚庆祝总比不庆祝好。至少我们有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值得庆祝——那些照片。倘若这次庆祝未曾完全像应有的那么欢乐的话,我还是认为,当我下一次庆祝二千天文单位回顾这一次庆祝的时候,这一次庆祝可能还是蛮像样的呢。今后这种庆祝会将会来得快一些。我甚至可能活着庆祝八千天文单位呢。不管怎么说,反正我要向一万天文单位冲击——

            我们喝完了香槟……奥齐曼蒂阿斯认为九十八年曾经是个伟大的年头,感谢神,它不能像我喝得那么快……我播放施特劳斯华尔兹圆舞曲,还有威尼斯船歌:哦,柏林交响乐团演奏的;他们演奏的一准是情人亲吻的情调。我把外面的景观投射到大屏幕上,一个群星荟萃的舞厅,我跟自己的影子翩翩起舞。在部分时间里我不是穿着连衣裤服装、戴着耳机在深渊上方跳舞,而是穿着几码长的轻薄绸缎,跳着华尔兹穿过19世纪维也纳的一个舞厅。为了到那儿一阵子,哪怕不合时宜,我舍不得付出什么代价呢?不是为了过一辈子,甚至不是为了过一年,而只是为了过一个晚上,只是为了跳一轮华尔兹。

            还有一件事我永远做不了。有许多事咱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了,无论是什么原因——时间、才能、生命无情的羁绊。咱们全都走在进入无限的单程旅途上。假如咱们走运的话,咱们得到自己重视的某种毕生的工作,或者得到某个人。假如咱们运气忒好的话,二者都可兼得。

            我呢,确实得到了威姆斯。有时候我把我们俩看作好像是老夫老妻似的,这么些年以来我们渐渐能够互相宽容并且互相谅解。神知道,我们从来不是性情相投的人,但是我们从相互之间的静谧得到安慰……

            我想,现在差不多是我该给他回话的时候了。

                (廖泽盈  译)

        形式与内容

          

            关于形式和内容相对重要性的争论一直存在于文学评论之中,但主要是在读者和文学批评家之间。总的来说,文学批评家和部分读者坚信形式高于内容,也就是说,“选择什么样的词汇和怎样组织这些词汇”比“发生了什么”更重要。有人甚至认为小说的形式和内容不可分割,尽管在“没有无内容的形式”这一点上不十分有把握,但他们对“没有无形式的内容”这一点却可以深信不疑。萨缪尔·R·德雷尼在他的《关于5175个字》一书中这样解释形式和内容的关系:“把‘内容’放在‘形式’的对立面,便无所谓内容。”

            从最简单的意义上看,这个道理不言而喻:没有词汇便没有句子。但从文学评论角度看,否认形式和内容的区别就抹杀了讨论这两者中任何一方面的可能性。这就使科幻小说的发展困难重重。因为它作为一种流行的大众化娱乐方式,关注故事情节胜过莠注故事形式。文学内容一直受到批评家和教师们的忽视或诋毁:最无知的读者也能读懂故事,但只有深奥的东西才有讨论的价值。

            在一本评论乔治·泽布劳斯基的作品的一篇文章中,伊恩·沃森区别了他所谓的“在美国科幻小说界通行的两种观点,即可以有“高层次的具有美学理想的作品”和“低层次的惊险奇妙的冒险小说”。他认为,科幻小说应追求的第三种境界是:采用一切必要手段,严密展示思想内容,而不应仅仅上升到单纯的叙述或讲故事——这充其量“只能向读者传递思维过程的幻象”。

            沃森以乔治·泽布劳斯基的作品为例,来证明他的描述。泽布劳斯基于1945年在臭地利的维利奇出生。他的父母被德国听兵从波兰绑架到德国当苦工。幼年的泽布劳斯基则被人带到了意大利,后来又来到了英国。他在英国呆了六年。1951年,在难民遣返组织的安排下,泽布劳斯基来到了美国。他先在曼哈顿,后又在迈阿密上小学,最后回到布捞斯读了中学。

            泽布劳斯基后来又到苏尼一宾汉姆顿。1964年到1969年,他一直在那儿学哲学。虽然泽布劳斯基曾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但他自幼就知道自己想当一名作家。泽布劳斯基从小就对科幻小说心驰神往,1968年他又参加克拉里昂学院的科幻小说写作班。这一切使得他朝科幻小说进军。两年后(1970年),泽布劳斯基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水彩雕塑家》和《关于233号站》在《无限科幻小说》第一集上发表。从此他就成了专业作家。同年泽布劳斯基成为科幻小说家期刊的主编。这一职位他一直担任到1975年为止。在1983年与1991年之间,又与帕米拉·萨金特共同担任这一期刊的主编;他发表的第四篇小说《野蛮的上帝》进入星云奖最后参评名单。泽布劳斯基还在一所大学教科幻小说方面的课程。

            泽布劳斯基的第一部小说《终点》于1972年出版。这是他写的三部曲之一。另两部小说分别是《烟尘和星星》(1977年出版)和《心灵之镜》(未出版)。他的第二个三部曲中的头一部是《星网》(1975年出版),是《许多奇怪的太阳》(1991)中的一个部分。1994年泽布劳斯基与查尔斯·佩莱格里诺合作写了《杀人星》,后与帕米拉·萨金特合写了一部《星际旅行》的长篇小说。

            泽布劳斯基曾编辑了几个文集,《明天的今天》(1975年)、《人化的机器》(1975年,与托马斯·N·斯科蒂亚合编)、《超越光速》(1976年,与杰克·丹恩合编)。他还编辑整理了《托马斯·N·斯科蒂亚精品选》(1981年_)。他还编了四集书名为《协同作用》的科幻新作选,并为皇冠书局编了一本科幻和经典小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