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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他身后一个日本宪兵向挟持我的宪兵出示一张大大的批文。挟持我的两个鬼子立即放开我,向对方立正敬礼。老狐狸带来的宪兵将我接过去,扶住我往大门方向走。

我快虚脱了,脚底踩不住地面。两个日本兵小心翼翼,见半抱半扶也无法让我前进,便停下,改为抬着我走。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清水洋子那个疯女人野兽般狂乱的吼叫,全是日语,我一句也听不懂。我想她一定在跟老狐狸叫板吧。突然,那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我猛然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双手捂住胸口的老狐狸。

那疯女人开枪了!如此失控,竟然当众枪击老狐狸——自己的养父!

一帮宪兵将清水洋子团团围住……

我的视线又被血糊住,但很快被抬出大孚银行。刺眼的阳光蛰得我几乎晕过去。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挂着日本膏药旗,还有一小队日本宪兵在旁边候着。一个穿西服、戴礼帽的男人迎上前来抱起我。我模糊地认出礼帽下的那张脸——龙须川进。

他也赶来救我了!我虚弱地向他笑了一下。他将我抱上车,轻轻地放在后座上。

他应该也听到了枪声。上车之前,他对手下一个宪兵嘱咐了一句,快速跨进车内。“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捂住我尚在流血的伤口。

我想对龙须川进说点什么,但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让我无法开口,冷汗更多地冒出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神色紧张。

我急促地大口喘气,有种可怕的感觉——我会流产吗?

此刻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在乎这个小生命,将会失去它的想法让我无比恐惧,盖过对死亡的恐惧。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几声巨响,是爆炸声。接连的爆炸声令人感觉战争再次爆发在这个早已沦陷的城市。街上的行人惊慌地四处逃散。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码头方向烈焰冲天、浓烟滚滚。

“坚持住,我的王,我们很快就到了。”龙须川进一边安慰我,一边擦去我额头的冷汗。

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流出来。“不!”我惊呼道,看到血正顺着我的裤腿蜿蜒滴下。“我的孩子!”我紧张地瞪着自己的腹部,突然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

身体忽冷忽热,时轻时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苏醒之际,只记得脑海里曾不停闪过一道道流星般璀璨的亮光以及一些破碎的片段,好像是辛家大院的景物,又好像是梦里的情景再现……

“拾伊,把嘴张开,”一个柔和的声音对我说,随即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在我唇边。我微微张开口,一股甜中带苦的液体灌入口中。“继续喝,多喝点。”那个声音鼓励道。我顺从地将递到口中的温暖悉数吞下去。

池春树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仔细擦去我口角的流渍,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清澈得如同水洗过的天空。“放心啦,拾伊,你没事,胎儿也没事。”知道我想说什么,他第一时间让我放宽心。

片刻之后,我露出笑容,因为感觉到那个小生命还在那里。

“是一位德国大夫给你配置的保胎药,很管用。放心吧,休息几天就会完全好了。”他说着,扶起我一点,并在我脑后加了一个枕头让我更舒服些。“你睡了近十个小时,脑袋是不是都要睡扁了?”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他的脸色不太好,透着深深的疲惫。他所经历的心惊胆颤不会比我少吧。

“还好,又让你担心了。”我朝他柔和地笑了笑,注意到外面警笛声四起,于是想起失去知觉前听到的那些爆炸声。“出了什么事?”

“听说四官殿附近的日军仓库被人端了。另外江滨码头一个燃油库也同时被炸了。城里现在很乱。”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夜深了还这么吵。要不要我把窗关上,声音会小一点。”

我点点头:“一定又要戒严好几天。”

“你放心休息吧!这里很安全,川进专门派了人守护在外面,有什么消息他会及时通知我们。”

“他人呢?”我问道,记得晕过去之前是他陪在我身边。

“老狐狸受了重伤,来医院安排好你的事情后他就赶回去了。哦,对了,这是川进托人送给你的,他说你可能会喜欢。”  他说着,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扎着口的布袋递给我。打开一看,尽是巧克力,曾是我最爱吃的休闲食品。

“我已经尝过了,味道不错,不比费列罗差。”他剥开一块巧克力塞进我嘴里。

咀嚼着浓香的巧克力,却品出一股略带苦涩的甜蜜。不知怎的,又泛起一丝疑惑,龙须川进怎么知道我爱吃巧克力?我从未对他提起过,倒是尔忠国知道……咔!怎么会想到他,滚~~难道又是池春树厚着脸皮跟龙须川进要来的?这也太丢我的脸了,在一个日本人面前,我完全一个馋嘴王的形象。

池春树看着我吃,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心莫名地微颤,感觉有些窘迫。“那个老狐狸怎么样,会死吗?”我悲天悯人起来。虽然老狐狸该死,我经常巴望他嗝儿屁,但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倒霉的。而且,作为龙须川进的亲舅舅,他出了事,龙须川进一定很难过。我不希望他太难过……唉,如果他们不到中国来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情况不太乐观,但我想不会太糟糕。”池春树拍了拍我的手背,“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身体要紧。医生嘱咐这两天一定要卧床休息。我要离开一会儿,把送去熨烫的衣服取回来。”

我现在穿着病号服,原来那身衣服一定又脏又破,不洗补一下是没法穿的。

我感激地看着池春树,心想若没有他在身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

他走到门口停下,转过头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刚刚护士小姐询问需不需要在医院定餐,你想吃什么?”

“热干面。”我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医院好像没有这种食物吧?”我这不是为难他吗?

“这容易办,包在我身上了。”他微笑着说道,“喂,现在起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见我不动,故意沉下脸来。“乖点!”

我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有点困顿,但睡不着。我怎么能睡得着?只要清醒着,曾发生的一幕幕恐怖画面便你追我赶地挤到脑海里争抢着上演闹剧。

看向窗外,一片混沌。本该晴朗的夜空,似乎被白天的爆炸烟尘污染了云层,夜空的色彩混沌不清,隐隐带着血色的暗红。

昏沉中,我想起了妈妈,我想象着她就在我身边,叮咛我许多孕期该注意的事项。为了我的宝贝,除了好好休息,还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情啊,暂时想不出来没关系,唱唱歌也不错啊。我不断催眠自己,渐渐的,沉入梦乡。

清晨被树上一群早起鸟儿的叽喳声吵醒了,向身旁另一张病床看去,池春树已经早早起身,这会儿不知忙什么,没在病房内。

“那位太太好福气哦,”隔墙传来的说话声引起我的注意。“她家先生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替她洗呢,还嫌我们医院的洗衣房洗不干净。”是个年轻的女人,声音低低的,好像害怕被人听到。

“那个男人长得真好看,但他好像不是中国人。”第二个女声传来,声音更低。

“怎么可能?他不是中国人,难道是日本人?”第三个女声年纪稍大些,嗓门也偏大。

“可不是?病房外那几个人都是说日语的。刚才陈医生叫那个男人宫野先生,只是他中文说的相当好。住院登记用的也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第一个女声证实了第三个女声的猜测。

“不会吧,日本人哪有长的那么好看的?而且日本人大多个子矮矮的。他个子很高,我看不是。”

“昨天送那个太太来的那个男人也挺好看,走起路来雄赳赳的,中文说的很棒哩。”第四个女声加入谈话。

“你们有没有听云姐说她值夜班时看到一个帅得让人目瞪口呆的男人飞快地经过她面前。可惜我没看见,不知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帅。”第二个女声又说道。

“吹牛吧,夜里哪能看清楚?我看八成是云姐想男人想疯了。”第三个女声偏高的嗓门立即反驳道。几个女声笑作一团。

从声音判断她们应该就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或者护工,而且就在隔壁展开八卦。虽然对她们议论我感觉不快但我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下去。

“你们猜他们会不会是留洋过日本的中国人,可能为了节省医药费或是其它原因故意装成日本人的吧?”第四个女声又将话题转移回去。

“怎么可能?他们早就预付过医药费了。日本人也不是个个都蛮横无礼的。这几个人就很礼貌,还向陈医生鞠躬呢。”

“还是不要说早了,日本人可坏了,光看表面礼貌没用。他们虽然跟我们中国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却野蛮得要命。我的一个亲戚过关卡时,因为腰不好,没给那些太君鞠躬到位,挨了一刺刀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被刺残废了,生活一直没法自理,多惨。”

一阵哀叹声。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应该是第六个女人:“我看那个太太是地道的中国人,可她怎么愿意嫁给日本人呢?”

她这一问立即引来七嘴八舌。

“可能那个日本人逼她嫁给他的吧?”

“我看不是,没准是

  255、生机一线  ...

因为他对她特别好呢。”

“如果有个日本人也对你好,你敢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