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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七月天气炎热,徐相斐便只有傍晚之后才会出门了,祝煦光要和岳明镜一同去参加武林大会,早早就在准备,而且因为他自己醉了一场闹出来的事,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徐相斐又是个爱逗人的,祝煦光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早早就躲开了。
  徐相斐表示十分可惜,只好出门去逢晴苑看看,他走到山庄门口时就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热浪,让人十分不舒服。
  还没走两步,徐相斐就瞥见一个身影,吩咐小丫鬟噤声,然后从背后窜过去:“小妹!”
  “!大哥!”叶惟意险些叫出声来,又险险停住,就像只兔子一样原地蹦了一下。
  “小妹怎么在这?”徐相斐有些不解,“这么热出门,小妹不是最不喜欢胭脂化了吗?”
  叶惟意一个小姑娘自然是爱美的,出门就要磨蹭好久,衣服换了又换,胭脂也是随身带着,看到妆花了就要补。
  所以她跟徐相斐一样,极其不爱在夏天出门。
  “啊,我,我没事……”叶惟意眼神乱飘,“真的没事,大哥你、你去哪啊?”
  徐相斐:“……”
  他慢慢眯起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还能去哪?逢晴苑而已。”
  “好的,那我不打扰大哥了,大哥慢走。”叶惟意又像只兔子一样溜走,弄得徐相斐也搞不清楚了。
  他琢磨这事一直到了逢晴苑,谢酒早就在那等着,晚上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喊着梦休名字的人。
  有男有女,倒是新奇。
  这还是李行露说的,瓦舍一惯是给男子取乐之地,但凭什么女子不能来呢?
  徐相斐也赞同,特地将每一处院子都开了一个为女子准备的大间,一样可以看戏曲,还有一个专门表演女子爱看的东西的院子,就设在后门边上。
  一些不想看到男子的女子就可以从专门的地方进来,以防万一,一路上都有人把守,进来的每一个人都要在门口签字。
  这些是徐相斐特地嘱咐梦休要去办的,如今就连谢酒也不得不说:“你就是在这种事情上细致得很。”
  他躺在软塌上,还抱着酒壶,指着徐相斐笑:“你要是把你这警惕心用在其他地方,又何至于此啊!”
  徐相斐也不恼怒,跟着坐在一边:“行了,你也不能让我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吧,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对了,我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谢酒哼了一声:“你们师兄弟怎么就知道使唤我。”
  “那姓周的可有本事,我差点没从北元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谢酒又灌了一口,“他现在是周家小家主了,哈,一个上不了宗祠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家主……”
  “怎么会?”徐相斐缓缓皱眉,“他是庶子,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他是当不了家主的。”谢酒也笑了一声,“但只要嫡子死了,不就只能他来了吗?”
  “只要杀了所有反对他的人,杀了所有知道他目的的人,不就能安安稳稳坐稳这个位置了吗?”谢酒不无感慨,“徐燕子,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待友人极好……待他也是不错,但你终究信错了人啊。”
  谢酒和那人接触不多,只知道对方是主动找到徐相斐的,一来二去就成为了好友。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个朋友如今翻脸了,转头就是一刀呢?
  徐相斐抿唇:“我……当真是信错了人吗?”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被利用的,师门也就三个人,既不是武林正道,也不是魔教邪派,既没有朝中支持,也没有富甲天下。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处心积虑地来利用他?
  徐相斐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对。”
  看到谢酒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才笑道:“行了,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觉得他这一步太冒险了……他为什么觉得,杀了我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呢?或者说,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我?”
  谢酒耸耸肩:“谁知道呢?如今你活下来,他就藏不住了。这么想来,他还真是心急哈。”
  徐相斐眯着眼:“……师父跟我说过,在我冠礼之后,便要给我一样东西……是因为这个吗?”
  谢酒也看向他:“你认真的?”
  徐相斐的师父能给出什么东西来?
  徐相斐也头疼:“算了,先不说了。”
  他和谢酒约着去看戏,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都齐齐伸手:“蒋少爷!”
  蒋逸打了个寒颤,见到两人就翻了个白眼:“滚滚滚,又是你们!”
  徐相斐一笑,指了指身边的谢酒:“从前花间君子也来帮蒋公子除山匪了的,不知道蒋公子还记得吗?”
  “不记得。”蒋逸看了看,“你们来的人也太多了,还花间君子,这名够俗。”
  谢酒和徐相斐都是豁达的人,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蒋逸身边的梨戏儿细声细气地解释:“花间君子,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乐师呢,听说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徐相斐看向梨戏儿:“没想到梨戏儿姑娘也来了,想必逢晴苑的曲子在姑娘看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了。”
  梨戏儿一笑,略施粉黛显得她温柔如水,说话也同样轻轻柔柔的:“见笑了,梦休姑娘的曲子即使是我听了,也是自惭形秽的。”
  蒋逸瞥他们一眼:“哼,说话何必怎么虚伪呢?谁不知道你们根本没见过啊?”
  徐相斐笑了笑:“蒋少爷豪爽。”
  他想起梦休跟他说过,今晚那个女孩会过来,徐相斐也想去瞧瞧,正想拉着谢酒一起。
  但谢酒眼睛一亮:“蒋公子,这位姑娘头上的牡丹可是公子院中最名贵的那种?哎呀呀,谢某可是喜欢极了。”
  蒋逸觉得这人还有可取之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那是,本少爷的花就没有不好看的。”
  徐相斐:“……”
  他和谢酒对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笑着抱了抱拳打算离开,谢酒却要留下来。
  “我和蒋少爷一见如故,燕为你先走吧。”
  “燕为?”蒋逸瞧他一眼,“哦,你及冠了,这字倒是挺配你啊,徐燕子。”
  “多谢蒋少爷夸奖了。”徐相斐眨眨眼,“那在下也提醒一句,可别让我这好友去蒋少爷的花苑中。”
  蒋逸哼了一声,完全不信:“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说什么我反着来准没错。”
  徐相斐:“……”
  倒也不用。
  谢酒适时插话:“我正巧,也带来了一株绝品牡丹的花种,蒋少爷可有兴趣?”
  “有有有!”蒋逸瞬间来了精神,连一边的梨戏儿都顾不上了,“让我瞧瞧!”
  “那蒋少爷这边请吧。”
  蒋逸欢欢喜喜地跟着他走了。
  徐相斐缓缓陷入了沉默。
  那花种,还是他让谢酒找的啊。
  怎么就把他丢下了?
  梨戏儿挺直腰背,微微点头,好像并不生气蒋逸对她的疏忽,神色自若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徐相斐喊人给她上茶,便去找梦休了。
  今日该梦休上台,因此徐相斐就趴在二楼栏杆上听着楼下的喝彩声,梦休一身红衣,反弹琵琶,乐声铮然,依旧是她如今的风格。
  徐相斐听了一会儿就去了后台,顺手摘了枝花放在梦休台上,等着她回来。  “姑娘琴声日益精湛了。”
  “东家见笑。”梦休款款走来,“东家是来见那位姑娘的?她今日又不来了,托人带了信的。倒也是稀奇,一般我在时,她总会过来后台和我学琴,今日不来也是我没想到的。”
  徐相斐挑眉:“看来她是不想见你东家了,说不定是不想见到男子。”
  他想了一会儿:“罢了,我也不勉强,你看着办吧……记得别让小姑娘轻易做了决定。”
  梦休笑着点头。
  徐相斐出门时已有子时,逢晴苑依旧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梨戏儿。
  她神色淡淡,抬头望着明月,背后是欢闹的瓦舍,人前却是寂寥长街。
  梨戏儿伸手抚了抚鬓角:“徐老板。”
  徐相斐愣了一下,又跟着笑起来:“倒是很少有人这样喊我。姑娘是要去哪?我让车夫送姑娘一程吧。”
  “不必了。”梨戏儿轻轻一笑,又好似想到什么,“梦休姑娘很幸运……茫茫人生,也有她落脚之处了。”
  “两位惺惺相惜,也是一段佳缘。”徐相斐没有多说,“姑娘,走吧?”
  梨戏儿点点头,上前两步又回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徐相斐:“徐老板……可相信善恶有报?”
  “善恶有报,不在于自己信不信,在于自己做不做。”徐相斐想了想,“江湖中人,是无法去想这么多的。”
  “明白了。”
  梨戏儿缓缓离去,徐相斐摸摸脸,总觉得这位名震天下的戏子,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回去问问梦休知不知道。这时梦休已经上了第二场,徐相斐就去后台等着,发现门已经被推开了,以为是梦休身边的小丫鬟在,便敲了敲门,笑着进去:“你倒是知道东家还要回来一趟吗?”
  结果进去后徐相斐才看到里面不止那个小丫鬟。
  还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抱着琴认认真真地学,满脸认真,小姑娘看到他后神色瞬间扭曲,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
  “大哥?!”
  “小妹?!”
  电光火石之间,徐相斐哪能不明白所有事情,顿时眼前一黑。
  “完了,你哥得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