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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楚兵如狼似虎,从黑夜中突然现身,吓得晋军守卫措手不及,立马被砍翻在地,阻路一除,便见数百楚兵点火烧营,冲向中帐。眼见便要直取中军,楚兵首领忽是察觉不妥,那些著火的营帐熊熊燃烧,怎不见一名晋兵从里面逃出!!
  
  莫非有诈?
  
  未待他细想,四周营房後突然呐喊声起,晋军如潮水般汹涌围来。楚军夜袭,原早被隗天狼料中,区区数百楚兵,融入十万军中,不过是蚍蜉撼树。
  
  如今一网成擒,却只见邹延从中军帐中施然走出来,喝令将士将敌军拿下,始终未见隗天狼身影。
  
  却不知,天狼将军何在?
  
  晋军军营靠山而驻,另一侧是一片竹林山岳,此时这边却异常宁静。
  
  隗天狼单人独骑,正在林中穿梭。
  
  竹林参天,越往前行,越是艰难,最後连马匹都要弃下,隗天狼从马匹上取下长有半人的大刀,横在背上,继续拨树前行。边走,边低头探看草丛泥地留下的痕迹,世人只知他领兵有术,却未知他常年随军,从士卒做起,练得一手觅踪技巧,虽比不上混迹山野的猎户,但要寻数人之队,绝非难事。
  
  行了大半个时辰,几乎已翻过山岳,他忽然停了步,看著密林深处,朗声道:“既是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莫非要隗天狼亲自来请不成?”
  
  他的声音惊起林中小兽,却似乎并无其他生人。
  
  隗天狼也不著急,摘下背上长刀握在手中,片刻沈默後,人影晃动,竹影斑驳,果然有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影中走出来,为首一人,面宽嘴厚,一双小眼精悍干练,见了隗天狼,呵呵一笑,道:“天狼将军果然厉害,识破我军夜袭之谋。”
  
  隗天狼虽不曾与奚稽交锋,但在乱军之中,也曾有几面之缘,他目光锐利,自然立刻认出此人便是楚师领军大将奚稽。
  
  “君子合礼,不施夜袭。只是我不为,也非不允别人来做。”
  
  他暗讽对方,奚稽面色一沈,冷道:“这些愚昧道理早该作废,胜负在前,奚稽宁做小人!”
  
  隗天狼点头:“言之成理。奚稽将军此袭,来的不过是百数死士,一则探我军虚实,二则扰我军心。死士若能扰乱军营,将军便再派刺客混入营中,刺杀中将,若是不能,也可就近看清我军布阵,如此一来,楚军便得了先发之机。”
  
  奚稽冷笑:“天狼将军所料不差,只不过,你亦未免过於自信,竟敢独自一人追踪本将军,莫非欺我楚国无人?!”他身後十名黑衣人齐身跃出,功夫架势,绝非寻常将士,看他们手上剑刃短悍锋利,应是特意培养的刺客暗卫。
  
  隗天狼摸了摸下巴,看著从四方逼近的刺客,沈重的长刀微微抬起刀头,暗夜无光,但刀身隐约有寒光闪烁,仿似在黑暗之中露出獠牙的猛兽。
  
  顷刻间,几条黑影如恶豺扑食,凌空扑来。
  
  只听得金刃交击之声连绵不断,隗天狼手中一把长刀,正是当日他在铁匠铺中亲手打造,此刀刀尖锐利,刀背斜阔,更在刀背处有突出的锯齿状利刀,利尖似枪,锐利无比。此刀重五十斤,即便是壮年男子,只用单臂是绝难挥舞,然此刀在隗天狼手中,却犹如随手捡起的枯枝。
  
  漆黑一片的竹林中,与那些擅长夜袭的刺客相比,向来在战场上策马扬刀的战将应是大大不利。然隗天狼全然不惧,刀护全身快似闪电,黑暗中,破风之声浑厚沈猛。刺客递来的剑招无一不被刀壁震开,刚猛刀劲震得众人手腕发麻。
  
  这些刺客虽久经锻炼,亦不禁心底生怯。
  
  如今他们是借了天色黑沈,林影遮掩之利,方能与之抗衡。若是在烈日光明,开阔战场,只怕隗天狼根本不需与他们周旋,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此时风渐起,夜雾散,天上那轮明月逐渐从云间探出头来。
  
  月暇佼佼,照出刺客隐匿之形。刺客虽知不妙,但隗天狼的刀已将他们尽数圈住,逃不出,匿不得。始时尚受阻於竹林相碍,然而隗天狼的刀法实在过於霸道,所到之处,竹树均是拦腰斩断。身外十丈,竟让他平出一片阔地来。
  
  十名先发刺客见已无活路,拼死奋击,齐起剑招直刺隗天狼。
  
  但迎向他们的,却是刚猛的刀锋。乃见隗天狼挥刀狂扫,竟以一人之力,敌十刃齐击。就听劲响震耳,剑身凹折,脱手击飞,十名刺客虎口崩裂不说,更有五人当场脱肘。
  
  下一刻刀映寒月,冷光闪过,鲜血飞溅。
  
  十人已变成尸体,倒卧竹林。
  
  鲜血溅在隗天狼颊上,顺颚挂落,却似一头刚啖嗜血肉的野狼,意犹未尽,贪婪地看著远处活生生的猎物。
  
  奚稽看得此幕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这十人乃是楚国精心训练的死士,专为行刺武将而养,平日轻易不出,然而隗天狼竟以一人便折他十人。他也是纵横军旅多年的老将,隗天狼之名虽早有耳闻,但传闻太过,总有不尽不实之处,然如今亲眼所见,方信传说非虚。
  
  去了十名刺客,他身边尚余十人,却只是寻常近卫士兵罢了。
  
  奚稽当不愧是楚军大将,竟不慌张,只笑赞道:“天狼将军好功夫!”
  
  隗天狼甩了刀刃上的血珠,厉目紧锁奚稽,奚稽身後兵士感其杀意,纷纷拔刀在手,护在将军身前。
  
  “奚稽将军,不能与你在沙场一战,实在可惜。”
  
  眼见隗天狼逼近,奚稽哈哈大笑:“确实可惜!”
  
  此时忽然身後有疾步声靠近,有人大声唤道:“将军!”
  
  隗天狼皱眉,回头一看,见韩路带了十数兵丁沿路找来,他脸色著急,一见隗天狼马上上前:“将军贵为一军之帅,岂能轻率涉险?若有闪失,叫我等如何与晋公交代?!”
  
  韩路一身盔甲未除,想必是适才逢敌袭之後,在营中不见主帅踪影,急得带人来寻,隗天狼也知此举冒险,当时心中念动不及唤人跟随,只道擒下奚稽再作打算,这下给韩路撞个正著,也便打消了杀戮念头。
  
  “将奚稽擒下,带回大营!”
  
  “遵命。”
  
  隗天狼收刀回头,视线却对上奚稽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心底掠过一丝不祥。只在顷刻之间,突然心口一凉,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自胸前透出半把血淋淋的剑身。
  
  剧痛袭来,隗天狼狂怒咆哮,挥刀狂扫,然袭击之人早有预备退开半丈避开刀锋。只觉身体一软,只有以刀点地,单膝跪落。
  
  却见那韩路回身夺过一名晋兵手中利刀,手起刀落,斩掉两人头颅。跟来的晋兵一时吓懵了,被楚兵占去先机,奚稽的部下抢上前来,将十数兵丁斩翻在地。
  
  形势瞬时逆转,隗天狼只觉得胸前逐渐濡湿,撕裂的痛楚扰乱神经,鲜血流出体外,但一种异样的麻木却逆向而来,蔓延至四肢。
  
  中毒?!
  
  隗天狼一个踉跄,双手扶拄刀身,勉强稳住身体,慢慢抬头,怒视叛将韩路。
  
  那韩路枉生得一派端正模样,站在自己部下的尸骸上,足染鲜血竟无半分愧意。
  
  “隗天狼,你一定非常奇怪,我为何要叛晋?”韩路看著隗天狼一身狼狈,穿胸而过的剑尖上泛有漆黑,那是他为这头野狼预备的毒药。他知道,野兽过於可怕,必须赶尽杀绝,容不得它半点反噬机会。
  
  隗天狼无力回答,眼睛受毒性侵袭逐渐迷朦混乱,连扶刀的手也渐渐脱力,若非有刀身扶持,只怕这副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栽倒。
  
  “我为晋国立下赫赫战功,却只得国尉封衔!可那些士大夫不过阿谀奉承一番便有爵位封邑!如此薄我,韩路不服!!”
  
  韩路眼中全是权欲疯狂,对於隗天狼更是恨之入骨,“隗天狼,你不过是晋公从路边捡回来的野狗,凭什麽得公主青睐,又凭什麽骑在我头上?!你──该死!!”他抡起长剑,朝毫无招架之力的隗天狼头颅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