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必应虽然位高权重,却离基础业务太远,给不了姚云信多少直接的运单。
她也不可能为姚云信做太多,身为杭保副总,她身上的线有千万条,姚云信只是很不起眼的那根。
而得了直接好处的鲁有求,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自身的业务并不多。
他倒是投桃报李,拼命鼓动化工一部的人从鹏通那走货,但以他喜欢撬单子的德行,大家躲他都来不及,哪敢听他的。
不同于其他部门,业务部门的自由度比较大,有能力的经理,大家都愿意围着,没能力的人见人厌,大家都当他是个橡皮图章。
何广不理会他心中的小九九,公事公办地说道:
“老规矩,前三个月的给你,不要你佣金。之后嘛,大家公平竞争,要是有三个月的优势还竞争不过别人,你也没脸再来找我吧!”
“那我们之前的事?”
“一笔勾销!我不再敌视鹏通,不再阻碍你进杭保,你和其他货代公平竞争!”
何广手一挥,干脆利落地说道。
眼下的主要敌人是鲁有求、鲁必应兄妹,姚云信只是无关紧要的杂鱼,没必要把他逼得太死。
团结多数,打击少数,是永远颠沛不破的真理。
“好,好,我这就联系正泰,三天…不,两天,肯定给你回复!”
一旦下定决心,这种阴货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执行力也毋庸置疑。
“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说到这里,何广猛然那坐正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
“别再做不该做的事,鹰飞天、虎走山,鲨鱼只在水里翻,各行各路、各走各道才是正理,没有人喜欢过界的人,过界必然受到惩罚……”
“是是是,是是……”
姚云信满身大汗地退出了何广的办公室。
站在楼底,回望这二十几层的雄鹰展翅高楼,仿佛如何广一样,正用充满压迫力的视线俯视着自己。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姚云信心中陡然生出阵阵愤怒,恨不得冲回去给何广几巴掌,大吼回去:
“不知道尊重前辈的臭小子,滚你妈的蛋,老子不要你单子,你放马过来吧……”
但那终究只是想想而已,他压下心中的悲凉,掏出手机,拨通了美国的电话:
“正泰呀,起床没?有个事,叔叔我只能厚着脸皮,请你帮忙了……”
〇六二章 为什么曾经的舔狗现在这么无情
办公室里,何广热血沸腾。
单子虽然还没有到手,但形势已经明朗,姚云信别无选择。
有了这个单子,自己就能和吉利德建立稳定的供货渠道,对方多个新药正紧锣密鼓地搭建生产线,一切大有可为……
越想越畅快,何广激动得先来了二十个深蹲,再来了三十个高抬腿,直到差点扯破裤裆才停下来。
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敢的电话:
“小子,出来,哥请吃饭!”
“这都几点啦,我晚饭都快进直肠了?”
“我……”
何广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李敢具备某种神奇的能力,能把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用某种恶心无比的方式表达出来。
“滚球,黄龙大排档,来还是不来?”
“早说嘛,大排档…去,面馆…免谈!”
才挂电话,何广就有点后悔——不该逞能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能又“花呗”了。
关灯锁门,看着昏暗而空无一人的格子间,虽然不过几个小时,何广却有了某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对!人没走光,还有人在!
借着透过窗户的路灯,何广依稀看到,还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静静地坐在某个格子间里。
谁呀,这么晚了也不回去,还不开灯?
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何广大步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是不是需要帮助?
才走了几步,他陡然反应了过来,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嘴巴!
那不是温萤的位置么!太得意忘形了,这才坐了几个小时的单间,就忘记了格子间的布局。
从那件事后,看到温萤,他躲都来不及,这次竟然主动往前凑,不是傻么。
想到这里,何广悄然踮起脚,做贼一样,绕了个弯,往门口转去。
眼看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胜利在望了,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悲愤的声音:
“我就这么可怕么?”
“呃…啊,是温萤呀,你怎么还没下班?”
何广简直尴尬欲死,只能强行压住夺路而逃的念头,转过身尬笑着,竭力把场面圆回来。
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避之不及,而自己却深深爱着的男人,温萤双眼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但最后的一丝自尊,不允许她在何广面前失态,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悲哀,故作冷漠地说道:
“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收到了索菲亚的邮件。
她告诉我,辛格三个虽然和普拉萨德同属一个家族,但关系其实很疏远。
普拉萨德一回印度,就借这次的机会,大事排挤辛格那一系的人马,现在已经攫取了拉加什大部分权利……”
“原来是豪门恩怨呀!”
何广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贯面子比里子重要的印度婆罗门,竟然没有借机生事,而是打落牙和血吞,自己咽下苦果。
但对自己而言,这却是好消息,最少不用担心辛格三人回国后报复自己了,还间接让普拉萨德欠了自己人情。
虽然这个人情,人家不一定认,但总归有几分香火情在……
“邮件我已经转发给你了,到时你自己看吧。我还要加会班,你先走吧!”
温萤冷冷说了一句,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走廊里声控感应灯亮起又暗下,电梯的叮咚声悄不可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涌了出来。
她多希望,何广能和她多说几句话,能不要离开,能像以前一样,搬张凳子坐在身边,给自己讲解各种问题……
两人的目光,会不经意地交汇,又会心而躲开……
但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高墙,将两人永远地隔了开来。
越想越难受,温萤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飞一般的窜出电梯,何广觉得自己浑身都汗腻腻的,一直到黄龙大排档都没消下去。
李敢已经点好了菜,在那等着了,看到何广,于庭和夫妇连忙上菜。
“广哥,你搞什么,说请客,自己却来的这么晚,你要再不来,我都要先逃了!”
“就你废话多,出来的时候,我遇到了温萤,聊了几句,她好像要加班!”
“啊!你不早说?”
李敢腾地跳了起来,一把拽过于庭和:
“把这个青蟹、大虎虾、蒜蓉生蚝,给我各打包一份,再来个酸辣大白菜,我给温萤送过去!”
“你还有没有人性呀,我喊你出来吃饭诶,你就这么跑了?再说了,你都打包走了,我吃什么?”
“哎呀,广哥,为了兄弟我的终生‘性’福,你就牺牲一下吧!走了走了……”
不等何广再说,他已经拎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急色的背影,何广只能无奈地摇头,扭头对于庭和说道:
“来个大份蟹炒年糕吧,再加一杯扎啤!”
一阵熟悉的香风袭来,何广眼前一晃,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是贝小蝉。
一贯精致、小资的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如果是以前,何广会跟李敢一样,舔巴巴地凑上去,问她哪里不舒服。
而现在,他只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巧,哪里都会碰上对方!
“有事?”
“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借钱就不要提了啊,我自己还每天靠花呗撑着呢!”
“难道我找你,除了借钱就不会有其他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