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回头看了自己的师姐们几眼,有些害怕地停住脚步后,又在她们地鼓励之下,大胆地走到了李照面前。
她福身一礼,问道:“请问……李姑娘,如我们,也可以向沁园日报的新刊投文吗?”
“当然可以。”李照起身一礼,回答道:“诸位若是看过学堂课本,就应该知道我如今给学堂编纂的新教材中,提倡使用白话文,提倡用大家都能看得懂的语句来写文章,若师姐们有想法,大可以踊跃投稿,届时就能审查刊印了。”
一句师姐们,便让红袖派与李照的亲近又添了几分。
——“平山剑派——江城子,胜!”
底下比武的第一句转眼间一句分出了胜负,江城子对的是伏羲宗弟子,看那弟子的装束,应该是外门弟子,所以江城子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其打落擂台。
李照看了看擂台上的江城子,又看了看主判台上的林雨秋,突然问薛怀道:“方不是呢?他报名了吗?对了,我醒来都还没来得及问,白商陆找到了吗?看百里霜这气色,白商陆该是没事才对。”
薛怀起身走到窗边,手肘撑在窗框上,回答她:“白商陆是找到了,但也和柳俜差不多了,应该是在哪儿遭了暗算,昏迷不醒,被百里霜送回了清风谷。至于方不是……”
他朝着林雨秋努了努嘴,说:“林雨秋下山可不单单是为了来做这个主判,蜀山最近好几个弟子死在外头,他是出来查明原因的来了。”
“是张敬忠?还是欧阳宇?”李照蹙眉问道。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两个都不是,而是关外那些人已经开始着手渗透中原,打算将武林中的青年才俊给先手解决。
“都不是。”薛怀摇头,随后就肯定了李照的猜测,“据奕竹的调查,这些人下手看不出任何的宗门武学痕迹,但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可能是——”
阮素素叹了一口气,肯定道:“出自关外。”
一时间,红袖派的众人也惊诧不已。
李照揉了揉眉心,说:“如果这内乱还不解决,之前我假定的外患,怕是要提前到来了。”
今年是个寒冬,关外的日子会比往年更难熬,更遑论西南诸地都有旱灾与蝗灾。收成大减的情况下,那些鞑虏在边关小打小闹根本抢不到口粮。
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势必就会盯上端朝这么一块正在内讧之中的大肥肉。
剑南道眼下已经大半归了李照之手,若是这群鞑虏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剑南道受难。
李照如此一想,头就更疼了。她阖眼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几个关隘的德胜军补给一定要看顾好,指望朝廷是别指望了,赵顼忙着和赵毅斗法,等他们两个斗出个结果来,这天下怕是早就已经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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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因我而起
大比第一天只战了十场,每人每日都只能参与一场,而胜者在隔天需要休息一天,才能继续轮排。
意犹未尽的江城子溜溜达达地找上了李照,他知道这比赛是李照的手笔,自然也知道找她才是最管用的。
“李姑娘能把我明日也安排上场吗?”江城子盘腿坐在椅子上,神情中隐隐有些兴奋。
此时红袖派的姑娘们已经离开了,阮素素送她们走,顺便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师父,房间里就剩薛怀和李照两人。
听江城子这么一说,李照便笑了,她将手中茶盏一搁,解释道:“江少侠报名时不是看过守则了,你今日既然胜了,那明日就得休息。”
薛怀适时提壶,给李照续了一杯。
“你看我比武了吗?”江城子偏头问道。
李照摇了摇头。
江城子便一脸我可真厉害的表情吹嘘道:“那你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伏羲宗那小子在我手底下就没正经走过十招,后来也不过是仗着年长我一些,靠经验强撑了几炷香的时间。”
“比武的话本子会出,若是销量好,说明你的确打得不错。”李照补上一句。
这下江城子就有些瞠目结舌了。
他抬手挠了挠头,怪道:“你是说,你把我的比武招式都画下来了?”
李照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一边搓着花生一边安慰他:“别担心,是所有的比武场次都画下来了,不过是不是招式,是连环画,泄露不了你们的剑谱,放心。”
如此一说,江城子也就放下心来。
他眸光一转,又笑眯眯地央道:“说回刚才那个,你既然让人看了我的比武,又画了下来,定然是清楚我比得十分轻松的。”
“怎么,在羌浪驿和方不是没打够?”李照问完,打手上抛一粒花生米,精准张嘴接住。
一提到方不是,江城子的气势就颓了下去。
他双手搭在腿上,瘪了瘪嘴,说:“你走后不久,方不是就离开了,说是几个师兄死得离奇,他要去查查。”
“多离奇?”
“相当离奇。”
江城子说完,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
天色不早,薛怀将剥完的一小碗花生推到李照面前,随后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不要耽误太久。”
“不送。”江城子非常不见外地朝他挥了挥手。
李照抱着碗,也跟着盘腿坐在椅子上,她拨弄着碗里的花生仁,问道:“想起来了没。”
江城子连忙应了一声,答:“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同年同年同日生?
“的确离奇,也的确蹊跷。”李照若有所思地捏了一粒花生仁送到嘴里嚼着。
接着,她突然将碗放在一边,起身一面掸了掸身上的花生红衣往外走,一面说道:“江少侠请自便,我该回去了。”
刚出门,李照又倒了回来,拍着江城子的肩膀问道:“江少侠可知道,死的那几个是何年何月何日生人?”
“何年?我想想……”江城子蹙眉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是……丁卯年,戊申月,乙亥日吧,当时还是方不是念叨着这里面的奇怪,我才顺耳停了几句,也不知道听岔了没。林前辈不是出山了吗,你去问问他就能确定了。”
丁卯年,戊申月,乙亥日。
如果李照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她查白商陆时,看到他的生辰正是戊申月。具体年份与日期却因为白商陆是弃儿而不详,不过这一点其实不太重要,因为蜀山这已经有一个高度重合了的先例了。
若受害人都是生辰相同……
王巨——
王巨!
李照敛眸快步跨出门去,一只手不由地垂在身侧攥紧了衣摆。
此时她的脑海中有一个非常大胆,且非常离谱的猜想,这个猜想若是成真,那么她就不在是披着无数马甲,躲在暗处的那一个了。
而这一切,只需要确认过王巨的生辰就能解开。
但愿,但愿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
轰隆!
瞬息之间,黄昏之日西坠,取而代之的是电闪雷鸣与瓢泼大雨。
大堂有伙计见客人要出去,连忙举了油纸伞递过来,殷勤道:“您带上这个,这雨大,店里另有蓑衣,您看可需要?”
“有劳,伞就够了,多谢。”李照接了油纸伞,摸了十文钱出来放在伙计掌心里,接着就顶雨冲了出去。
她一路飞奔回客栈,匆匆忙忙将雨伞递给正下楼的薛怀之后,寻去了林雨秋所在的房间。
屋里漆黑,但能感觉到有人轻叹了一口气。李照便屈指叩了几下房门,轻声喊道:“林前辈,可能一叙?”
林雨秋是在屋内的。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蜀山,为的就是查明他那几个弟子的死因。
眼下他颓然地坐在床铺旁,既有些不适应白日里的交际,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明日继续,心中天人交战。
正战着,就听到了敲门声。
林雨秋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来了。”
他慢吞吞地起身,全然没有什么前辈的架势,拉开门之后,更是强打起了笑容,问道:“原来是李小友,时候不早了,可是有什么要事?”